71(上):赌一个万一

“穿好了没。”

空旷的巷子里,每一种声音都被放大到极限,哪怕可疑压低了声线说话,盛则这一声在四下无人的冷巷里依旧吓得拉拉链的女生手一抖,一向灵活的拉锁因着女孩的错手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藏着毒品的胸口依旧只有那片小补遮着。

“豆芽菜?”

男人试探的询问声里带着扑簌簌的哑意,薛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索性将拉链又拉开了,张嘴时一股冷气灌入,锈住的齿臬再次转动的般的声音又轻又涩。

“好了,但、但你别过来。”

薛宜的话让盛则止觉得意料之中,他没忤逆女孩的请求,抽出插在裤兜里握着学生证的手,盛则没转身,但往后倒了两步。

“嘶——”

石子砸中肩膀的传来的瞬间痛意疼的男人捂着肩膀痛苦的呻吟出声。

“我说了,让你别动。”

“怎幺,现在暖和了又有劲儿了啊,豆芽菜。”

捂着肩膀蹲在地上男孩明明是在讽刺人,但薛宜却没扑捉到一丝怠慢,反而男孩隐隐透着笑的声音让她眉头紧皱。

“你是谁,来这干嘛,如果你不老实说,我就告诉墙后面的人你是接应我的同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扑哧——”

虽然膝盖疼的发麻,这幺蹲下更是疼的盛则机会跪在地上,但听到女孩这幺逻辑清晰的话,他莫名产生了骄傲、自豪的情绪,说不定他不来,薛宜这小脑袋也能救自己脱离囹圄,他现在倒是有点拖后腿。

‘噔’

薛宜见人蹲下后,又捡了块石子瞄准了男人的鞋后,用力一抛石子便稳稳地落在对方脚边。

“我在问你话。”

比起喋喋不休的说废话,薛宜更害怕对方沉默,男人自蹲下来后就安静的反常,不敢贸然上前的女生只想出了拿石头砸人这幺‘不礼貌’的混招儿,也许是对方被砸到时发出的那一声痛呼,也许是她突然‘善心回归’?

这次她只砸了对方鞋边的空地。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的刀就瞄准你的后脑勺。”

“找我女朋友,她在这里面兼职,弹琴。”

用力锤了锤肿胀的膝盖,咬紧牙关的人‘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并不是怕薛宜的威胁,只是蹲久了膝盖疼。盛则背过身子回答薛宜话时,敛去了脸上轻佻、玩世不恭的笑,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腿慢慢往女孩身前走了两步,嘴上认认真真的答着。

“她是学生,本来不在这兼职,但为了帮朋友的忙,今晚来这顶班,可是四个小时前开始,她不仅不回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来找她。”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薛宜听清对方的描述,心一凉,握着刀把的手汗津津地。

“她就是个学生,这俩地方鱼龙混杂,我怕她有危险怕她出事,我很担心她。”

薛宜记得刚进包厢里时确实有个弹钢琴的女孩,弹的是梁祝,错了七个音,但那些男的听不出来,还叫嚷这让她弹‘天仙配’。女孩没反驳,顺从又安安静静的换了谱子,认真的弹奏着天仙配。

那女孩看起来是要比她大几岁,左不过大学的年纪,眼前的男生也是大学生的模样。

“她、”

薛宜的声音有些艰涩,虽然心里已经将女孩同对面男生的女朋友对上号,大拿她还是想赌一个‘万一’。那女孩穿的是她这身同款不同色的黑色亮片裙;不过自打它们她们这些女孩子进门后,那女孩没弹几句谱,就被一个色眯眯的老头拉到了怀里,再后来救是她逃出来看的最后一眼……

“她穿的、穿的什幺衣服。”

盛则没想过薛宜会再问,但瞥了眼对方的衣服,他下意识的又想到了那天,脱口而出答案的结果是致使气氛刚刚好转的二人又陷入的沉默不语的肃冷境地。

“黑色。”

盛则不知道女孩低着头在思考什幺,但从看清对方身上艳俗的大红色亮片裙瞬间,他只觉得令人作呕,他们怎幺敢给薛宜穿这幺操蛋的衣服,他想把那群畜生的头都拧断,红色一点和这场合都不称她,也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严思蓓的蠢货的计划他一清二楚,包括她被自己亲爹也算进去的事,盛则一清二楚;反水的妈妈桑、临时有事的小姐都是严守和宋胤川的把戏,为了给这死局再添一把猛料,他们盯上了薛宜,严思蓓的暴露只是开始,把薛宜困在里才是关键。

‘盯上薛宜’四个字并不准确,准确来说是盯上了薛宜的爷爷。

京州首席大法官、薛濡楷。

但他以为,算计女儿好友的朋友,还有薛家大家长在严守不会也不敢做的太绝,总归该给女儿个面子该给薛濡楷个面子;至少薛宜得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和他的宝贝女儿一起安安全全的全身而退。

可盛则一路飙车到达KTV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了穿的严严实实被楚季明揽着怀里安慰的严思蓓、以及叶峥老父亲似的围着受惊的严思蓓三令五申;至于宋胤川和她那位女警女朋友则站在一遍腻歪的卿卿我我。

唯独没看见小机器人,没看见一遇见他就宕机的小机器人。

几人一派胜券在握的表情气得他浑身发烫。

“干你爹的。”

脏话脱口而出,喷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摔骨折的膝盖似乎都因为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被气地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们果然把薛宜放在里面当筹码了!

男人一脚踹翻了摩托车,没管拉着警戒线的维护治安的私人安保,用力扯烂警戒线便往KTV里冲,根本不顾叶峥还傻缺似地在后面喊‘蓓蓓出来了,在门口呢盛老三。’

谁他爹的稀罕严思蓓,一家子狼心狗肺的垃圾,他盛则最不信歹竹出好笋这种屁话,劣根性是淌在基因里的,她严思蓓真是好人,这会儿就不该在这和男朋友家人腻歪,薛宜是她哄来的,她就该负责到底。

盛则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翘了那劳什子相亲,他二十四相个鸡毛亲!又不是三十四了还没恋爱,老头子到底在瞎急什幺。

或许是他敷衍、心神不宁的太明显,同那位官员孙女分开时,女孩笑呵呵的打趣他。

‘盛则同学,下雪路滑,骑摩托小心点哦,可别让你女朋友担心。’

说罢,女孩便上了一个男孩的车,副驾的女孩狡黠的同他眨了眨眼,双手拟成喇叭状朝他喊了一句。

‘我有男朋友,但我们老头不知道;所以、盛同学,你千万要藏好你的小女友哦。’

盛则没回应对方的疯言疯语,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只是他的确如对方所说,他摔了摔得很难看。不过好在结局很好,他在后巷找到了薛宜。

万幸他对这KTV里的暗道倒背如流,万幸他留了个心眼记下了严思蓓这荒唐的过家家部署。

不过真正闯进包厢时,看见肩膀中了一枪奄奄一息被担架擡出来的瞿砚和,男人眼皮不受控地重重地一跳。

瞿砚和来凑什幺热闹?

但他不在乎,草草扫了眼吊着一口气的人,盛则裹紧了围巾擡脚就走,男人心中就眼下局势也有了判断。

瞿老头最宝贝的就是三个孩子,这回宋胤川和严家看似赢下这局,实则都得遭殃,一个薛宜一个瞿砚和,有得他们受,至少瞿砚和挨枪是不可争的事实,他一个人就够宋、严手忙脚乱。

疾步略过瞿砚和的担架时,脸色苍白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嗝屁的人猛地擡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北门,去北门。’

医护说瞿砚和这幺喊了一路,逢人就喊,让他别当回事,北门什幺人都没有;这一路路过的医护安保都听到了他这句话,听着他从生龙活虎到死气沉沉,但没人当真。

盛则说不上来什幺感觉,只是心下隐隐有了判断。

包厢里开枪的打手、官员,以及宋胤川他们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涌入,饶是盛则自己都分不清敌我,薛宜白纸一样的人,能幺?他一点信息都不可以放过,哪怕是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

【万一呢,万一在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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