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高考四选二的科目是赋分制,最终得分并不是卷面分数,而是按排名等级划分区间赋分,卷面难易程度对最终分数影响不大。

假设题目难度非常高,全省最高分只有60分,那按赋分制这位六十分的同学就是100分。

或者如果难度很低,前15%最低是99分,那这位九十九分的同学大概只能赋86分。

总之排名因素影响比较大。

夏濯生物还行,他不偏科,只要不缺考迟到,发挥再失误也能排在A级。

午睡之后夏漪怕他静不下心,找不好状态,让他出门冷静一下,他坐在楼下花坛对着笔记发了半小时呆。

直到遇上谭跃,借着给对方押题的机会,他才终于看了一会儿书。

这场考试还是正常发挥。

出考场时谭跃正好和他并排,在他旁边和余覃覃打电话,听意思今晚是不想回家,要约见面。

挂了电话男生满脸兴奋,亢奋溢于言表,直接打开网约车软件定位,结果前面排了足足几十号人,只能悲哀蹲在考点旁边树根底下躲太阳等车。

俩人都是体育生体型,一块蹲着看起来特像小混混,路过不少学生家长都侧目。

谭跃也对他侧目:“你怎么还在这?”

夏濯:“不敢回去。”

谭跃:“你谁。我的妈宝朋友呢?”

夏濯:“他紧张。”

谭跃:“我看阿姨脾气挺好啊,你怕啥,她能打你吗?”

夏濯表情阴暗:“我自己都想打自己。”

他到底对他妈做什么了…

“算了别提了,考得咋样啊?我看网上答案出了一批,要不你估估分?”谭跃决定不谈这个,把手机递过去,“数学,你看看最后一道题?”

考试结束之前绝不能对答案,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夏濯这两天压根没拿手机,就怕影响状态。

他成功被转移注意,低垂视线,看到那个一长串分母根号套根号的答案愣了一下,定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有点奇怪的表情。

拿起对方的手机往前翻,重点看过最后两道选择和填空,然后才开始一道一道对照题目和答案,前后翻了十几遍。

“……草……不是吧……”谭跃看出来了,大声嚷嚷,“你他妈数学真满分啊?!这都行?!”

这次侧目的学生家长更多了,还有蹲在学校门口采访的记者听见,眼冒金光想来找素材。

他拔腿就跑,谭跃手机被他拿着,也跟着他跑,一边跑还一边吐槽:“就让人家采访呗,说不定还能当个网红,以后天天有妹妹一块玩。”

这人除了下三路的东西还能想点别的吗?

夏濯把手机丢回去,简短道了一句谢,就看见每天演青春疼痛电影的朋友唉声叹气,突然开始掏兜。

哗啦哗啦的塑料声。

“?”夏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玩意可贵了,我都舍不得用,因为你生日才送的——”

谭跃握着拳头,从K兜里满满当当抓了两大把鲜红包装的塑料制品,众目睽睽之下塞给他,他下意识去接,一只手没接住,还掉了几个在地上。

写着001字样的塑料包装袋哗啦哗啦洒了一地。

“给你!生日快乐哈,我去找覃覃了!”

男生忍着笑,声音憋得都不对劲了,一大把避孕套塞给他之后转头就跑,两条长腿迈得飞快。留下他和一地红色001的案发现场。

这地方是离记者远了,但还有不少行人,甚至有几个一中的学生。

大家都看出这是赶着高考结束故意整人,阳光之下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还有不认识的男生大喊“又没女朋友,你让人怎么用啊!”

……他想杀人灭口。

夏濯狼狈不堪,蹲在地上飞快捡起来,结果手上全是东西,半天摸不到口袋,只能卷起短袖上衣兜着,更狼狈了。

回去路上他报复心起,塞给刚刚笑最大声的男生几个,害对方也闹了个大红脸,被周围同学好一通嘲笑,这才转过身,真正往宾馆方向跑。

——他要去找夏漪了。

……

宾馆房间沉着冷气。

一进房间,通透凉气就蓦然袭来。

窗是关着的,欢声笑语隔了一层,仿佛在水面外晃动,嘈杂如梦似幻。

傍晚夕阳欲落不落,天边晚霞云似火烧,顺着窗帘缝隙,洒下大片糜艳烟红。

发尾流泻金红余晖,如岩浆灼烧半面脸颊,瞳孔染上火色余烬。

身侧玻璃矮几流动倒影。

氛围寂静安沉,空气中悬浮金色尘埃。

听到他的开门声,夏漪方才如梦初醒,侧头望去,对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一刹恍惚镜湖泛漪。

他心脏忽停,忘了呼吸,连回家路上打好的一通腹稿都忘了精光,张嘴就是磕巴,差点咬到舌头,紧张得后背又冒出一身汗,冷热交替,忽而打了个寒颤。

路上他把那一堆没用的安全套全塞口袋里,现在还能感到又刺又痒的扎人触感,这一刻除了扎人的感觉,还多了一点更深的含义。

可能是刚考完试,可能是忍了太久,可能之前朋友说的那些不沾边的猜测起了作用,也可能此时此刻天太热、精神太亢奋。

看见夏漪这个笑的时刻,他耳根通红,脑中顿时闪过不堪的幻想。

午时尝到的馥郁乳香在唇齿残留,津液忽而分泌,他不自觉吞咽下去,喉结滑动,身下某个部分突兀起立了。

夏漪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然而足够了解男人。

她比夏濯还先一点发现。

她曾经…半是亲身感受过男孩的这根。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全部继承生父的基因,包括曾让她痛苦不堪,之后才意识到不是每个男人都如此可怕的生殖器官。

无意识将孩子与某位男性对比的事实让她更加不安。她正在将儿子视为一个男性。

游移不定的战栗又一次窜过她的脊背。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只有一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应对青春期的、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自己的孩子。

一步错,步步错。

她似乎已经错到最后一步了。

她有点笑不出来。可今天小濯过生日。高考结束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无论如何她不想让孩子不高兴。

这时孩子先说话了。

“妈。”夏濯局促地往下扯宽大起皱的短袖下摆,根本遮不住勃起清晰的轮廓,心里更想打自己一拳,恨不得钻进地里,语速极快,“我先上个厕所。”

夏漪张了张嘴,想阻止儿子,告诉他没关系。

可他这一下午丢尽了脸,一心只想赶紧解决生理问题,别再在夏漪面前丢人,一个眨眼的工夫就迅速闪进卫生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进是进去了。

可他忘了,单纯进入厕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反而更亢奋了。

青春期的男生本来就会时不时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勃起,更别说他揣了一袋子安全套,和夏漪共处一室,处处都是若有若无的暧昧暗示。

浴室里残留临走前他留下的水渍,一侧的毛巾浴巾还湿着。

夏漪用的是从家里带来的毛巾,粉色,上面有可爱的小熊图案,和抱枕一个画风,可能是一个系列。

也有水渍,之前她过来用过。

用它擦手、头发或者……

意识到在对夏漪的毛巾发情时他真的忍不住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之后他在卫生间待了十几分钟。坐在马桶上,心情极度糟糕,和擅自行动的性器官面面相觑,最后硬是没有一边消停。

总不能这时候用手解决。

夏漪还在外面等着。

而且就算真解决也晚了,要是一进来就弄可能就快结束,可要是现在开始,他得待在厕所四十分钟!

洗澡也用不上四十分钟啊。

他试图默背课文。

背着背着脑袋里又开始回想下午的意外。

那时候还很混乱,而且说实话脑袋里没有性欲的念头,更多是不想让夏漪怕他…就是后来失控了。

之后又要考试,哪能想那么多?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处处都是性暗示。

松散束起的黑发蹭乱了,吊带裙下前襟微敞,大片雪白饱满盈溢。近距离下娇小得不可思议,一只手就能按住整个腰,触感——

想到这的时候,充满困惑的夏漪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小濯?”

夏濯坐在厕所快半个钟了。

为了儿子的自尊考虑,她措辞一会儿,终于委婉地问:

“你饿不饿?”晚上六点多,“妈妈去给你买一点东西吃吧?”

夏濯立马拒绝:“别!”他想和夏漪说话的,“我…妈,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之后夏漪站在门口又等了他一会儿。

起初的尴尬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成担忧。直到天色渐晚,夕阳渐落,室内昏黄散去,转为幽暗的凉色,他还没出来。

——还没结束吗?

夏漪真的担心起来了。

她差不多能猜到夏濯在做什么。

其实她…没那么介意,毕竟中午才发生那种事,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好多了。

现在她担心的是别的东西。

夏濯真的在里面太久了。

这么长时间还弄不出来吗?

延迟射精据说是一种病,长时间勃起不射器官会坏死。

她记得上次发生意外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年过去,小濯难不成出问题了?

这种意识让她又尴尬又不安,甚至不自觉开始责怪自己。

说不定就是之前一起睡时落下的毛病,男孩不能太早有性生活。

——就算那根本不算,这一刻也变成她责怪自己的理由。

“小濯,”最后不安压下尴尬,夏漪轻声说,“你出来,妈妈带你去看医生。”

里面夏濯过于焦虑紧张,半天解决不了,乍一听顿时五雷轰顶:“妈?!医生?为什么?我没病!”

他还以为夏漪原谅自己了!

他来不及处理,急忙把门打开,不明白为什么夏漪态度突然转变,委屈、焦虑和慌乱一同涌上,声音又发抖了:

“我没有病…这不是病啊,妈!我是喜欢你,我不是…有病,不是因为那些原因,我不是心理变态,求你了,妈,别…”

他一股脑说出来,夏漪反应慢,起初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打算开导孩子性功能有问题并不罕见,看医生就能治好,不要讳疾忌医,对上儿子湿润的视线才终于搭对神经,慢慢地“…啊。”了一声。

不安、尴尬与羞耻这一刻一同消失了。

作为母亲,这时候应该充分包容、告诉孩子他误解了才对,即便不加以安慰,至少不该让他露出这幅慌乱的表情。

——可她居然笑了。

唇角不自觉上扬,情绪涨满流溢,没有半点负面,仿佛方才那份高考结束、大石落地的快乐终于落到她的头上。

她无比放松,眼睫弯起,掩着嘴巴,不知怎地,一下笑出了声。

夏濯看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夏漪这么笑过。

夏漪经常会笑。

对孩子温和包容,对朋友安静柔和,对男人逆来顺受,唇角时刻挂着微弯弧度,很多时候她并不高兴,可倘若不笑,似乎就是全然的苦了。

或许是无意识的讨好,或许是自我麻痹,她向来如此:微微地、和缓地扬起唇角。

然而从来不是现在这样。

太阳落下了,他站在门前,玄关处洗手间朦胧昏昏的幽暗。光源消失,夏漪眸中却亮起了光。

不是眼泪,不是苦中作乐,不是喜极而泣。

像临回宾馆前路上偶遇的同龄人,仿佛一个此时随处可见,无忧无虑的高中女生,夏漪捂着嘴巴,漫无目的、莫名其妙,就那么纯粹地笑了出来。

她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如果这就能让夏漪高兴——

夏濯怔怔地想。

……只要能让夏漪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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