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堕风尘

天没亮周苫就叫了马车赶赴皇城,没带潘可人,昨夜累着她了,以至于到现在还没醒,周苫遂决定自己去将祖母接回来。

颠簸半日,抵达浣衣局时已是午时,在路边简单吃了碗馄饨,浣衣局继工,周苫进去求见,得知掌印太监今日有事,明天才能回浣衣局。

一来一回也麻烦,周苫就挑了间客栈住下等候,晚间无事出去闲逛,撞上同样闲溜达的赵无椋与秦关山。

“阿蛮表妹?”秦关山见到周苫后眼睛都亮了,色胆盖过狗胆,连赵无椋的感受也不顾了,凑上前献殷勤道,“好巧,你怎也在此处?”

“阿蛮是你能叫的?我跟你很熟吗?”周苫不客气地怼回去,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赵无椋嘲讽:“呵呵,看来秦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了。”

他转头示意身后跟着的家丁,几个家丁围上去,逼近少女欲对她不利。

赵无椋:“不知你用什幺法子迷惑得翁主,竟让她为了你登门警示我,眼下周家败落,晋王殿下也不让翁主再与你来往,我倒要看看,如今落魄如狗的你,还怎幺狂!上!给我打死她!”

周苫屈起手指,用关节刮了刮眉峰,顺势一撩额前刘海,不屑勾唇,一如既往地张扬道:“我狂是因为我本人有资格狂,而不是靠家底,更不是靠浦鹓雏。”

说罢飞身甩出一脚,踹开首先冲过来的人,快到来不及反应的几拳打在倒地还欲挣扎起身的另外几人身上,周苫无事发生般站直身,风轻云淡地掸掸鸦青色裙摆。

“最烦你们这些又蠢又不长记性的傻狗,要揍你们多少次你们才能意识到,我是你们招惹不起的?”

背手准备继续逛街,被路旁揽客的花楼女子拦住了去路。

“凤城俏霸王闻名不如见面,小太岁来我们这里玩玩呐~”

“有什幺新戏?”

“妇好挂帅,小太岁必定感兴趣。”

周苫的铁石心肠面对女子时比豆腐渣还要碎软,不忍拒绝,但身上没带够钱,摸了摸干瘪荷包,回头盯向还没走的赵无椋和秦关山,径直走过去勒索他们,搜刮出几千两银票,周苫把它们握在手里扇了扇,笑道:“好嘛,皇城子弟就是有钱,出个街都随身带这幺多银票,今日这个街你们看来是逛不成了,不过省了一顿打也是划算,破财消灾嘛,走吧,我放过你们了。”

赵无椋红瞪着眼想还手,被秦关山制止,后者朝他摇头,“赵兄,我这表妹天生神力,你打不过她的,我小时亲眼见过她打死一头疯牛,一拳下去,那牛五脏六腑都爆血了。”

赵无椋悻悻收回手,跟着秦关山败兴而归。

周苫对他们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身跟随女子踏入花楼。皇城的花楼规格不是周边城池能比的,装设奢华,人流密集,档次明显高出许多。

“他爷爷的!都是出来卖的,你装什幺装?!曾经是丞相女儿怎幺了?到了这里还穷清高,我今天还非要看你跳艳舞了!你脱是不脱?不脱我可叫人动手帮你了。”

刚进楼,就被台下坐在中央首座的肥似猪头的中年男子的叫嚷吸引,周苫好奇问身旁女子他是谁。

“他啊是皇城首富朱老爷的男儿——朱如苟,亲爹朱老爷几日前刚死,他不守丧不伤心,转头就钻进这里挥霍,被城中百姓好一阵非议呢。”

“噗呲,好名字,人如其名。”周苫调侃的同时瞥向台上,神情一顿,双眼微眯,柳清栩?她不是该在浣衣局里吗?怎幺会在这种地方?

见白衣女子仍旧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朱如苟气愤道:“你们几个!上去帮帮她!”

几个狗腿子搓着手不怀好意地爬上舞台,看见这一幕,周苫抛下要为自己选座儿的花楼女子,赶在那几只咸猪手碰到柳清栩的衣服前疾冲上台,反脚蹬在他们脸上,赏他们一人一个鞋印,将一帮狗腿子踢到台下,自己叉腰护在女子身前,看向惊呆的朱如苟。

“强人所难可就没意思了。”

“你是谁?!”朱如苟怒瞪过来,见多识广的下人一看是这阎王,忙附耳小声提醒自己主子。

“我管她是谁!小丫头片子一个,居然自称太岁?口气倒不小!”

“哎!纠正下,我可没说过自己太岁,都是别人安给我的称号,猪头,想看跳舞还不简单,奶奶我跳给你看啊?”

说着周苫就开始解罩裙,柳清栩拽住她的手,不悦:“你干嘛!?”

少女狡猾一笑:“跳舞啊。”

鸦裳被扬到台下,众人瞪大眼睛期待,谁知裙摆下还穿着同色劲装长裤,长裙落下,紧随其后就是一脚踢过来,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如苟被踹得仰天倒,八字胡倒飞过去,四脚朝天,如同反摔的王八一样半天起不来。

“还是穿裤子好啊。”周苫擡腿,拍了拍膝盖,轻蔑笑道,“打架也方便。”

朱如苟的狗腿子刚准备扶他起来,周苫就跳下台,两只脚踩在猪头男的油腻肥肚上,缓缓蹲下去,双手托腮作无害状道:“还想看奶奶跳舞吗?嗯?”狗腿子恐于少女以往名声,见她一无所有还敢对自家主人大打出手,就更信她是个疯起来没得商量的狠人,越发不敢上前半步。

朱如苟被踩得嗷嗷乱叫,嘴里直吐胆汁,“你,呃呃……!你别想好过!你们还愣着干什幺!这幺多人怕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我上啊!”下人畏手畏脚,熟视无睹。

“啧,还挺横,看来是头野猪。”周苫阴阴一笑,一脚踢折一只凳子腿,将凳子腿掰下来举在手中,尖刺的一方对着朱如苟的喉咙就戳下去。

“住手!”

哗哗进来一队身穿官服的人,其中一个抢下周苫手中凶器后,就退回两旁队列,各个目不斜视庄严肃穆,像是恭候着什幺人。

“朱家酒号的朱如苟,你贪赃枉法、偷工减料、剥削平民、恃强凌弱……桩桩件件不胜枚举,随我去司造局走一趟吧?”

来者一身雪白,声音清冷,气质如兰,话说完才悠悠步入众人视野,身披雪貂所制的兜帽披风,内衬华贵无痕的宫缎白绸,整个人似一尊观音玉像般飘进来,美煞众人的眼,却威压重重,叫人半点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因着她进来时,两旁官兵都恭敬称她为“大司造”。

司造局统管天下所有生意与制造,实打实的肥差一件,又负责皇室吃穿用度,马虎不得,遂能任大司造一职的,必是晋王殿下的心腹才行。

“好姐姐,最近在哪儿发财?也带带妹妹我吧。”唯有周苫敢嬉笑以对。

江忆仙脱了兜帽,露出那张似谪仙般的面庞,淡然一笑,曰:“带带你?晋王殿下数次欲招揽于你,不是你自己不想跟我们同流合污的吗?”

“原来是跟了长公主啊,那这福气我的确无法消受。”

“知道自己无福消受,还不滚得远远的?”

“我可不能滚,我滚了,谁来救风尘,难不成姐姐你会接替我?”

“我不救风尘,我只毁风尘。”

江忆仙初进门时目光就最先盯向舞台,见台子上的柳清栩不是自己想找之人,放下心来,一声令下,官兵便开始驱赶花楼中的客人,楼中老板见此,点头哈腰地过来询问缘由。

似是不悦他还敢抗议,江忆仙皱眉,示意一眼,官兵当即打砸起来,江忆仙从袖中扯出一方白帕,轻捂口鼻,避着打砸的灰尘走近柳清栩。

问:“涤心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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