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不记得我了吗

荣佳琛默默站了许久,身上挂满了寒霜,香烟已经快要燃尽,月亮也朦胧得疲倦不堪,夜已经很深了。

他回房将身上的烟味洗掉后上床休息,自后背抱着栗粒,手臂与肩膀几乎将她包起来。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也枕着同一个枕头,入睡前,荣佳琛将头埋在栗粒的脖子,贪恋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清香。

栗粒睡眠浅,觉得很痒,往旁边躲了躲。

荣佳琛在她耳边温柔地问:“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

“你的眼睛。明天会有各地权威眼科医生赴港交流。”

栗粒整个人都“嵌”在他身前,慢慢调整了一个觉得舒服的姿势,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带着将醒未醒的鼻声问他:“眼睛,应该会好的吧。”

荣佳琛沉默了许久,久到栗粒都已经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佳琛?”

荣佳琛闭着眼睛,在她那被蹂躏得红肿的嘴唇上轻轻地吻着,告诉她:“我会尽我所能。”

——

次日。

荣佳琛陪栗粒去医院。这次是国内外的名医在香港有一个研讨会,荣佳琛联系了很久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将眼科方面全部的名医全请过来了,用的全部最顶尖最新的仪器。

但检查的结果并不理想。

栗粒的眼睛是先天性打娘胎里带下病,要治愈的话必须要动手术,虽然医生说手术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概率极小极小,失败的话就会彻底失明。

“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做为医生来说,是不太建议栗小姐手术的,毕竟失败的风险太大,而且这个手术这边做不了,要做必须要去美国。”

栗粒愣在原地久久没说话,其实以前在南州的时候就检查过,但那时候她总还抱有侥幸,想着到了更好医院或许会有转机,但医生频频摇头与轻叹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打死了她以往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让她绝望了起来。

荣佳琛的脸色也苍白的难看,他握着栗粒的肩膀,她身体十分削瘦,肩膀薄薄的几乎没几寸肉,没有任何落点地目视前方,眼睛暗淡无光。

他突然特别心痛起来,看到她这样的脆弱,他内心涌起的是面对疾病和未知的风险的带来的慌张。既不可控,又无法替她承担。

荣佳琛低头安慰道:“还有机会的栗栗,我带你去美国看看……不!我请医生过来!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再考虑考虑。”栗粒自言自语道:“眼睛……不用急,反正也这幺久了……其实也没事……唉……没事。”

“好好好。”荣佳琛握着栗粒的手,栗粒眼圈通红,泪水无声的滑落,像是一串珍珠断了线,一颗接一颗流进他的心里。

荣佳琛拿了纸巾温柔地为栗粒擦干眼泪,他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捧着她的脸,“栗栗,不要害怕。你好好考虑,无论你选择什幺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听到了吗?栗栗。”他轻抚过她的发丝,将耳边的碎发轻轻地挽到后面,再次坚定地对她说:“无论你选择做与不做,我都会支持。不仅如此,我会为你兜底。”

“嗯。”栗粒麻木地点点头。情绪依旧很沮丧。

荣佳琛看她这个样子,觉得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下比较好。护士推了个轮椅过来,他小心地把她抱了上去。

蹲下来温柔道:“栗栗,我们先去隔壁休息一下好不好?吃点东西?我让他们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小点心。”

栗粒随意地嗯了声,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她们出去后,荣佳琛继续和刚才的医生交谈。

栗粒在隔壁的vlp休息室里安静的待着,护士端来了一些点心和茶后对她说道:“栗小姐,这是荣先生让我们准备的。”

栗粒现在没有味口,“佳琛呢?”

“荣先生正在隔壁打电话,需要等打完后叫他吗?”

“不用了。”栗粒摇头,她对护士姐姐说道:“不好意思,家里的阿姨今天没有跟来,我眼睛看不清,可以请你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我推着您吧。”

栗粒让护士姐姐推她去外面走走,医院里的消毒水实在太难闻,她闻的想吐,心里也感觉一团线似的乱。外面的空气多少清新了些,天空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快到中午了,她们在大树底下乘凉。

栗粒闭目养神,正静静的考虑着要不要动手术时闻到了一股烟味,熏的她难受。护士去拿伞了,她对旁边抽烟的人说道:“不好意思,这里应该不让抽烟,您可以把烟熄掉吗?“

那人充耳不闻,二手烟的味道熏得栗粒很想咳嗽。栗粒刚打算走开但怕护士小姐回来找不到,与那人争论又觉没有必要,而且她粤语说得并不流利,正心烦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清润温朗的男人声音。

栗粒看见一个似乎是穿白大褂男人过来把抽烟那人赶走。

那个人背对她,栗粒看不清,只觉得那人身高和身材都和荣佳琛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声音。佳琛的声音总是浑厚而低沉,而他的声音是清润温朗却带着冷意的。

栗粒向他道谢。男人转过身来,不知道什幺原因顿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栗粒感觉到他向后退了几步。

“先生?”

转瞬之间,栗粒视线内感受到男人黑黑的身影迅速走到自己身旁,他在她坐的轮椅前蹲下。

栗粒十分疑惑,看这人好似是医生,是在看自己的眼睛吗?

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栗粒想转动轮椅离开这里,男人却在她之前抢先握紧了扶手。

栗粒感觉很莫名其妙,皱眉问道:“你有什幺事?”

男人回了一句她听不懂的粤语。栗粒有些烦躁地拿掉他握在扶手上的手,想拉开与他的距离。

“不好意思,我不会粤语。你没有事的话麻烦让开。”

黎奕衡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到栗粒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时间都凝固了起来,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内心澎湃,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以至于下意识忘记了面前的女人听不懂粤语。

黎奕衡起身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用普通话郑重地跟栗粒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鹃鹃。”

栗粒仔细地看些面前这个男人,想从记忆中找到一些关于他的事。只有“鹃鹃”二字从她那久远到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深处浮出了一丝涟漪,从脑海中翻出来走马灯似的画面。好像是在院子里面,有一个年长的女人叫自己这个名字,栗粒回忆不起女人的面容,也许是从小就视碍的原因,她的回忆就像在看一场久远年代模糊不清的老电影。

但显然里面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镜头。

“你是?”

黎奕衡的心顿时坠入谷地。

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失,他失神了一般呆愣在原地,时间静止了几秒。

“你……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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