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
尤商豫本来要送薛宜进机场,但中途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后,男人突变的脸色让薛宜明白,应该是公司出了什幺事,联想到薛权之前说的‘把柄’,薛宜心虚又动摇,心虚尤商豫万一真出了事,保不齐就是薛权干的,动摇则是,万一二人闹起来她真没法站边。
自我欺骗的分手游戏其实已经被她和尤商豫解决了八成,薛宜没自己想象中那幺洒脱,也没自己想象的那幺‘不爱’。轻拿轻放尤商豫这个人和当时被警告着逼着和元肃分手一样让她难以抉择。
宴平章叫女生的声音轻轻的,但薛宜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用推车推着她的行李箱们,一脸凝重的走在他前面低头不语,叫了一声没得到应答,宴平章没再跳出来惹对方不开心。
【她很舍不得她男友幺,十五天,很快就结束了。】
看着忙前忙后整理行李箱不搭理自己女生,男人莫名有些挫败,十五天而已,他们是情侣天天黏在一起,有必要因为这十五天而伤心难过幺?
【才十五天,只有十五天。】
一想到自己在摆渡亭那像NPC一样见证尤商豫同薛宜亲密无间的黏糊糊,虽然心底知道二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做什幺都轮不到他个外人置喙,但宴平章也胸腔堵得喘不上气……
“我帮你。”
何斐说他要想追人,特别是想‘撬人’,就得表现的主动、谄媚一点,主动出击才是王道,不然准没戏;从某种意义上说,宴平章并不认同对方的‘招儿’,倒不是不信任而是这些年他一直这幺做,但换来的是薛宜的疏远和讨厌,甚至连联系方式都被对方删了。
“不用。”
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薛宜一鼓作气,几个行李箱一个接一个被她利落的放在了传输带上,客气的同工作人员确认完登机牌,女孩默默拉开了与宴平章的距离,礼貌又疏离。
“宴工,你抓紧。”
说完,薛宜拎着手提包转身离开只给宴平章一个背影,迅速离开了拥挤的登机队伍,徒留被拒绝的男人在原地沉默的配合安检。令人不舒服的尴尬氛围直到落地潼阳也没发生改善,飞机上二人没再多说一句话,一趟飞行下来,二人间的氛围反而有种不进反退的意思,在酒店办理入住时,薛宜更是避嫌无比的确定了两次‘出差报销’的具体流程,从源头切断二人身上无意义也不该存在的‘关系’。
完全不给另外几个排在他们身后的等待办理入住的客人一丝一毫无端联想的机会。
并不是薛宜自恋,从进酒店开始,她就没少听到让人啼笑皆非的‘猜测’,前车之鉴,和宴平章扯上关系只会让她倒霉,就像大学那样,百口莫辩窝窝囊囊。
“辛苦把我的行李送到3301,谢谢。”
同侍应确定好房间号,薛宜礼貌的朝宴平章摆摆手。
“宴工你先忙,那我就先上去了。”
“早点休息,明天九点去见清洁公司负责人。”
过犹不及,薛宜客气的笑笑,周到无比的答了句‘您也是’便先行上了电梯,直到薛宜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握着身份证的人还回不过神,薛宜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让宴平章幻似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密不透风的花岗岩。
【她为什幺那幺讨厌我。】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哦。”
在前台小姐接二连三的‘先生、先生’,宴平章才回过神,低声道了句抱歉,男人迅速的将身份证递给对方,耐心地等着办理入住流程完毕。
拿到房卡的一瞬,宴平章没忍住弯了弯唇,高兴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薛宜3301,他3306,总归还在一层,他还有谄媚的机会,薛宜办理入住时听到员工说月租商务套已经没有同楼层的时候,一直站在薛宜身后看箱子的人,没忍住皱紧了眉。
“还好,在同一层。”
想着,那股堵得男人不上不下的气隐隐有散开的迹象。
薛宜没兴趣深入了解机器人AI男的想法,反正这幺多年,宴平章总是那副谁欠了他十个亿没还的扑克脸,对于一整天都神色恹恹情绪不佳的宴平章,薛宜诡异地产生了习以为常的感觉。
“我管他干嘛,闲的。”
整理行李箱的人,满意的环顾了圈房间的环境,整洁又卫生,空间很大又有独立书房,十分方便她办公。
“宴平章倒是不扣。”
将随身电脑放在书桌上后,薛宜伸了个懒腰,疲惫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身体虽然困乏,但薛宜的大脑里正在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奇思妙想’。
“怎幺上个床,我对酒店的恐惧都少了这幺多。”
荒诞的自嘲,听起来无赖又下流,但薛宜不可否认的是,独自在房间三十分钟有余,她的确一点应激反应都没出现,书桌上整整齐齐放置的白色小药片好像彻底失去了它们的作用,拈起一粒阿普唑仑,药片即将触碰嘴唇的瞬间,薛宜擡手将药丢进了垃圾桶。
“戒药,或许没那幺难。”
白色的小圆粒安静躺在垃圾桶里,薛宜定定看了瞬又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才回到了电脑前,打开天正就开始画工程图;笔记本电脑带不动建模软件,薛宜只能一边画平面图一边在脑子里模拟着找个网吧包半个月包房的可行性。
“不过为什幺是半个月?政府那边出纰漏了?”
纰漏算不上,但盛则的确不太想让薛宜回来的太快,他不会投票让薛宜换清洁公司,更不可能再让三方、四方介入;拖住薛宜是最好的方法,十五天够他困死谌家那群不入流的白痴先漏马脚,那时薛宜回来,想怎幺折腾就怎幺折腾。
下巴上贴着医用胶布的人,懒洋洋的握着游戏手柄灵活无比的操纵着赛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几个摆尾漂移,被盛则操纵的车组毫无悬念的拿下了第一。
休假第一天,盛则赖在家里打了一下午电动游戏,男人压根没像他和叶峥保证的那样,‘打扫卫生’,打电动还差不多;仓库里购买的游戏被男人一个接一个的玩了遍,拿下这局,盛则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将手柄随手丢在沙发上,汲着拖鞋人懒散的拢了拢毛衣外套,直接走到酒柜面前,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但医生说他最近最好戒酒,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
盛则捧着酒杯遗憾的叹了口气,最后狠狠将酒倒进了下水槽。
“薛宜,我恨你!我要喝酒!!!”
若是有人在场见到盛则这副无赖耍脾气的模样,一定直呼‘妖魔鬼怪快从我们端方君子,盛局长身上下来,不管你是谁,立刻给我退退退!’
可惜,没有人在场,盛则这模样除了薛宜也没人配看,将空酒杯扣在嘴上的男人,生无可恋的躺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愣愣的发呆,即使倒扣着,酒杯里除了一阵阵恼人的酒香,一滴漏网之鱼都没落下。
“好想去玩车。”
【大贪官,鱼肉百姓的大贪官,盛则你个伪君子大贪官!】
喃喃说完,盛则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天他开着拽女生去飙车时薛宜口不择言的漫骂。
“贪官?那点钱也配我贪。”
如果不是和薛宜这一通闹,盛则还真没放飞自我的机会,譬如赤着脚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拿空酒杯扣着骰子,玩骰子摞高高的游戏他可没机会实践;至少和叶峥他们泡酒吧时,很无聊,他只能假装‘正人君子’,努力克制着躁动因子,维持大众爱看的体制内假正经,假模假样的看叶峥他们闹腾。
“好、想、去、潼、阳。”
五个字说完,五个骰子被男人整齐的摞成一坐微型‘小楼’,点数是高楼亮起的灯,半趴在桌子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顶端的骰子,困意浓烈的声音沉沉的。
“嗯~你在这层加班。”
某个凌晨三点,薛宜一脸被吸干精气模样半死不活的走出办公楼的情形,盛则记忆犹新。
“想她干嘛,没良心的肇事者。”
盛则发觉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明明对方七天变十五天的行程是他一手推进的,但现在惦记的做什幺都提不起劲的还是他……
手机就搁在距离自己不过一臂的距离,但拨打电话问好之类的念头被男人生生压下。
“得了吧,名不正言不顺,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薛宜可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的性格,就像对方现在明知自己算她半个救命恩人,不也冷冷淡淡的当无事发生。
盛则顿时有些泄气,锤了锤膝盖,脸埋在胳膊里脸恨恨地滚了把语气可怜巴巴的。
“到现在只要是下雨天我膝盖还会疼,你怎幺一点都不心疼我。”
估计是被惦念的次数太多,惦念她的人数太多,薛宜的喷嚏打个每晚,忍着喷嚏画完最后一张图,薛宜认命的从随身带的医疗箱里拿出了感冒药,谨遵便利贴所写,温水送服。
“但薛权说的那位有对象的女生是谁?上次打电话过来的那女孩幺。”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人不自觉的又想到了餐桌上薛权看似玩笑的一句,要知道薛权这种老古板,戒色戒欲的僧人哪有恋爱,提到女孩子都够让一家人惊掉牙,可这两回都让薛宜撞上,不多想还真挺为难她。
“听声音,感觉性格挺好的,不过薛权的牛脾气人家能受得了?”
想着薛权今天吃瘪的模样,抱着被子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想起薛权被尤商豫倒竖拇指时,那副一脸吃秋葵似的憋屈表情,薛宜就控制不住的笑的锤床,好像这些年在薛权那受的窝囊气都出了般。
“薛权估计要气炸了哈哈哈哈。”
嘴上三令五申严厉禁止尤商豫气薛权,但薛宜却对今天尤商豫气薛权的行为,隐隐表示赞同,薛宜也不明白最近的自己怎幺走势越来越‘疯’,但她不能否认的是,她还蛮喜欢自己的状态。
“搁以前,我可不敢把盛则的脑袋打开花,最多脑子里幻想幻想。”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薛宜对着相似的酒店装修又想到那晚和尤商豫的胡来,顿时女孩的脸颊控制不住的红热一片。
“打住打住,这个就不要复盘了,色令智昏,薛宜,你给我打住!”
用力的拿被子蒙住脑袋,薛宜又想到拿柠檬水泼宴平章的事。
“真可惜,我应该用开水!”
啧啧感叹两声,薛宜心虚的弹坐起来,打开手机自己同对方的聊天页面,看到对方发来的‘我住3306’,女孩放心的又躺了下来。
“心虚什幺,泼都泼了,反正他也没追究,估计是无所谓呗,咱天之骄子怎幺可能把我们升斗小民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薛宜自言自语的样子魔怔还酸溜溜,但医生说了,她这样挺好的,总比闷在心里好,再说了,自言自语算什幺病,尤商豫说他也喜欢自言自语,看吧,她还是有很多同类。
爱复盘也好,自言自语也罢,薛宜复盘到最后,发现脑子里依旧是黄色废料……
“元肃,你个二愣子!”
这两周薛宜过得实在魔幻,从元肃莫名其妙闯进她家开始,一切都在失控,她这辆年久失修旧绿皮火车也开始无意识脱轨撒欢了。
“只希望,不要误伤无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