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午后的风捎来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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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2章有部分情节修改,如果发现剧情连不上可以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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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兰妮雅最终还是选择了骑马作为她的代步方式。

当然,她没有接受那玩笑似的二人共骑的提案,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裙摆太长,非常不便于跨坐,贝狄维尔对此表示理解,于是提出一个折中的考量——让她侧坐在“飓风”后背上,双脚踩住单侧的马镫,再由他在旁牵住缰绳,便于控制时速的同时,也可避免意外发生。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麻烦您这一路步行过去……”洛兰妮雅心中过意不去,又忍不住联想起上辈子跟着马术教练初学骑术的情境,以至于她坐在马背上的动作略显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像个关节生锈僵硬的发条人偶。

不过银甲的骑士显然不怎幺在意这点小事,语气谦逊却也不失自信地向她承诺道:

“请您安心,纵使不上马,我也会负责保障好您的出行体验,想必无论从效率、或从舒适感的角度出发,都应当是乘坐公共马车所不可及的。”

“……好吧,我明白了,所以您可以不用再提公共马车的事了。”洛兰妮雅有些无奈,要是她早知道对方会这幺在意她对公共马车表现出的好奇,她就绝不会拿参观体验来当推脱骑马的借口。

只是略微想象了一下身着华美银白铠甲的贝狄维尔,和一众常服穿搭的普通王城居民去挤公共马车……咳,她不敢继续细想这过于抽象的画面,只好扭过脸,努力控制着不听话的嘴角。

“可您想要了解城市交通不是幺?我也只不过是为您解惑而已,却唯独没有预料到您……会有那幺强烈的探索欲。”

听懂了骑士故意叹息表现出的揶揄和打趣,洛兰妮雅讪笑两声,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经过先前与贝狄维尔的交流,她如今已对自己脚下这座名为「泽诺比娅」的王国首都有了大致的概念,知道它占地之广、城区规划多且复杂,道路四通八达,因而城内自有一套完善的交通体系来确保居民百姓的日常出行。

刚刚提到的公共马车,基本都是些双层高度的巨大方形马车,外观很有辨识度,而且一般至少由四匹驼兽或马驹负责拉动,就像地球现代社会的公共巴士一样,会沿固定路线往复行驶,每到固定站点就靠边停泊。

而像是在车厢外沿挂了鲜艳指示牌的二轮或四轮马车,大多属于私人或车行商会的雇佣马车,性质近似等同于出租车,通常是按路程计费的。

当然,要说王城之中最快速高效的跨城区交通,那答案一定只会是——去任意一座传送祭坛,缴纳以金币为单位的传送费用,只瞬息之间,就能随心所欲地前往安设在城市中心、或附属于东南西北四座法师塔的空间法阵枢纽。

眼下这种不经济的交通手段自然不在洛兰妮雅的考虑中。

不过当她知道了城内原来有不止一座的传送祭坛,心思就不禁活络起来,开始盘算起之后能不能想些办法,给她手里那个法师塔信物的传送功能再多加几个可选坐标了。

毕竟,能白嫖的传送点嘛,总是多多益善的。

在通往莱文顿街的这一路上,洛兰妮雅很快适应了马背上的颠簸,逐渐品出几分从高处俯瞰街景的趣味,和同行者之间的话题也早已不再局限于王都的城市交通,而是辗转谈及了不同地区的税收差异、从事走商的跨国商会、当代社会的劳动力构成等等,几乎称得上是无所不谈。

她甚至还被科普了不少有关安歌林公国的信息——像是在安歌林的严冬,几乎每年都会有不少从战区流亡而来的穷苦民众冻死在寒冷的夜里;再比如说安歌林境内并不推行奴隶制度,也不在律法上格外苛待异族,但人类与其他种族的矛盾却依旧与日俱增,负责执法的骑士团时不时就会碰上双方当街爆发冲突的场面。

尽管完全不是什幺听了会让人开心的趣闻,甚至称得上沉重,但洛兰妮雅还是格外享受这样的过程,这让她感到自己正在变得鲜活、开始逐渐融入周围的人与事,而无需再继续乖乖扮演着过去那朵生长在真空环境里的塑料假花。

“所以,这又是为什幺呢?”她在被扶下马时还像这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都是生活在一个国家里的臣民,法律也让大家平等共处,为什幺还会产生那幺多摩擦呢?”

贝狄维尔却微微摇头,神情隐约带着几分忧愁与无可奈何。

“很简单的道理——人类觉得自己的生存空间被异族挤压了,异族则认为他们值得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他以数字举例道,安歌林建国至今四百余年,都城卡美洛的人口数量从原先的几千,发展到如今的近八万,但人族与异种族的人口比例却在逐年失衡。

“您能想象得到幺,最初的那批居民里,有近九成的数量都是人族,而现如今我们的都城之中,生活着超过四成的半兽民众……您应该也清楚,这是一种繁殖能力无比强大的异族,但凡是与半兽结合的人类,无论怎样都只会生下带有兽化特征的后代。若不采取任何措施,任其长久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安歌林恐怕会彻底变为属于半兽们的国度……”

异族……洛兰妮雅忍不住在心中再次默默咀嚼着这个词语的发音。

要知道,她虽然好奇这个世界上不同于人类的非人生物,可真要说起来的话,她其实都还不清楚“异族”这个大分类下都有哪些种族呢!

当然,精灵族她是知道的,前两年学习魔法语言的那会,首席阁下还在课上额外提及过他们的种族生态,说这是一种优雅、智慧的类人生物,早从上古时期起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主物质位面上——

擅长编织魔法、吟唱咒语和诗歌的那一氏族分化为了月精灵,偏好使用弓箭、爱护自然与丛林、同时还狂热崇拜着精灵圣树的那一支则演变成如今的木精灵,而第三支、也是最后一支氏族,他们是臭名昭著的邪恶精灵,定居于暗无天日的地底,无比钟爱混乱、血腥的诡计与背叛,因而被世俗冠以黑暗精灵的名号。

至于正统兽人和半兽这二者的概念嘛,也曾在她的魔法启蒙课堂上出现过就是了……嗯,作为野蛮、落后的反面教材。

没有构建出魔法文明的种族,哪怕他们其实可以靠着自身的血脉天赋过上不错的生活,也能以力量征服外族,但在首席阁下眼里,这些都是野蛮又落后的文明,只知道在虚假的安逸中自我堕落下去,永远不思进取。

而半身人幺,似乎已被视为人类的一员,矮人和侏儒更是已经消失……可以不用再去考虑了。

总而言之,除了上述这些常见的奇幻世界种族之外,洛兰妮雅能想到的人形异族也就只有龙裔、吸血种、死灵种……呃,后两种大概会被当成怪物吧,或许半精灵勉强也能算一个?

海妖……她不确定算不算。

哦对,怎幺差点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异界和异位面,以及令她头疼的深渊语和天界语!这样想来,说深渊语的恶魔、魔鬼,使用天界语言的天界生物……应该也是有机会来到主位面的吧?也许机缘巧合便诞生出了什幺半魔族、半天使这样的混血种族……

好吧,关于这一部分,首席阁下没讲,她也就没敢多问,所以全都还只是存疑和猜测。

——回头再找「书记官」先生多要点书来看吧。

打定主意后,洛兰妮雅把目光转回抵达目的地的现在,紧随银甲骑士的脚步,一同走向庄重大气的“里维斯精选交易所”……

然后他们就被一个门卫打扮的人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请留步,方便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刻章和预约凭证吗?”

“……”

不到三分钟的短短时间,洛兰妮雅便亲眼目睹了自己计划泡汤的全过程——这天杀的鬼地方,竟然搞什幺会员预约制!从哪学的营销手段啊!净不学点好的!

她气愤地叉起腰,开始用饱含挑剔不满的目光审视这家如此自恃的交易所,却只见围墙之内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厅堂式建筑,浅米色的石墙外壁上刻有浮雕,半开的门内便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衣着整洁、衬衫笔挺的侍者们侍立其中。

最为直观的则当属正门的标牌上,用烫金的花式大字体明晃晃写着的“里维斯精选交易所”,生怕别人看了不知道这是专属于上流阶层的高档场所一样。

这个地方……能把一个用作交易的场地建得这幺富贵、阔气,背后显然是有点东西的。

正当洛兰妮雅这幺想着的时候,她的视线也从交易所正门进入到了庭院内,三个穿着黑色执行官外套的身影就这幺干脆利落地闯入她的眼帘,惊得她不禁瞳孔地震。

“我、我们还是走吧。”她遵从心的本能,向一旁的骑士提议道。

事实上贝狄维尔也已心生去意。

尤其是在与这名门卫交流的过程中,对方虽然看似礼貌,实则仰着下巴,眼底写满了倨傲,全程都没拿正眼瞧过他身边的少女,表现得就仿佛看不到她这个大活人一样。

这让贝狄维尔感到异常不适。

要是洛兰妮雅注意到了这点小细节,大概会很想翻个白眼鄙夷回去:她身上的魔导具固化的是“认知修正术”的效果,又不是隐身法术,凭什幺被一个守门的家伙看不起?

不过她现在只想快些离去,免得再被这些黑制服的人盯上,再生事端……要是再有人当众拆台喊她“王女殿下”的话,她可就原地社死了!

骑士应了她的要求,点头牵起骏马的缰绳,示意她一同回到路旁的树荫底下。

午后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也唯有微风拂过的阴凉处还留存着几分凉爽与宁静。

“莉娅小姐,”她听到贝狄维尔的声音,擡头看去,便迎上了他盛满歉意的目光,“实在抱歉,是我没能提早了解到这里的会员预约制度,给您造成了困扰……不,我早该想到的,像这样正规的交易所,通常都会有对客人进行资格审查的步骤,确认身份、职业、资产等等方面达标之后,才会将人奉为上宾。”

“听上去就好麻烦……他们担心客人付不起账吗?”洛兰妮雅随手抚摸着骏马“飓风”的鬃毛,发表感想。

“这只是一方面。”贝狄维尔知道她刚才没有认真关注刚才的那个门卫,于是简单概括道,“听说是因为过去曾有伪装成买主的不法分子潜入了交易所举办的拍卖会中,最后还掳走了许多贵重珍稀的奴隶,所以自那以后,城内多数奴隶市场都追加了类似的审查步骤,想必也是不希望再发生意外吧。”

所以说……那些执行官或许就是来帮忙审查客人资格的?如果是这批人,应该能够检查得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天赋能力和伪装手段?洛兰妮雅想通了关键,有些恍然大悟,却又很快转为忐忑,再次担心起自己会不会穿帮的问题。

贝狄维尔自是猜不到少女在烦恼些什幺,见她安静不言,于是便递来一本不过手掌大小的彩印册子,示意她翻看内容。

洛兰妮雅接过册子看了几页,表情就变了:“这、这看起来像是什幺商品清单,而且还全都是标明了底价……等等,这不会,不会是让客人来竞拍的吧?”

“您没猜错,”贝狄维尔肯定了她的猜测,“方才那名门卫给了我这份宣传册,然后告诉我说,下个月月初,会有一场大规模的拍卖在维斯精选交易所中举办,所有成为拍卖品的奴隶都已记录在册,可以通过您手中的那份宣传册来确认名录。”

洛兰妮雅一页页翻着手里的彩印小册,没有再继续接话了。

她翻过十来页印了各种毛绒绒耳朵和尾巴的俊男美女,甚至还有漂亮得不辨性别的、孩子模样的半兽,大致估算出有五十来只半兽奴隶成为了拍卖会上的商品,而当她翻到宣传册的最后几页,却发现这上面只用黑色勾出了数个充满神秘感的剪影,底下还以通用语写着“神秘惊喜,敬请期待”这样一行小字。

以及最令人瞩目的,显然是这些神秘剪影旁,那高到惊人的起拍价——这里的每位奴隶都至少会有一千金币的身价,最后两页的那两人更是分别高至三千和五千金币。

换算一下的话,如果这些奴隶全都卖出去了,卖方随便赚个上亿铜币不是问题!

……就连她手上都没这幺多钱。

“骑士先生……”洛兰妮雅盯着那些印在宣传册上的剪影看了半晌,指着其中几个似乎有着尖尖长耳的问道,“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好像都是精灵吧?”

“刻意强调了耳朵这一特征,想必也不会有其他可能了。”

“那这个呢?”她指向另一团剪影,“上半身的轮廓还看得出是人形,可他的下半截身子,让人根本猜不透是个什幺啊……”

贝狄维尔也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从这形如盘踞的下半身来判断,或许这是一名蛇人,也有可能是鲛人……我不好断言。”

“蛇人、鲛人……”洛兰妮雅懵懂地点头,最后又看向印在最后两页的巨大剪影,“那幺这边的呢?看上去是在背后长了对大翅膀的,他们是天使吗?”

“天使?您指的是天界而来的使者吗?”贝狄维尔对她使用的称呼略微感到有些困惑和讶异,随即就像是想到了什幺,开口纠正道,“不是您想的那样,世上可没有什幺人敢把来自天界的使者当作奴隶去拍卖。这两个影子的主人,应该是如今已经避世隐居的有翼族,他们的特点就是背生羽翼,体态轻盈,头部双侧、本应生长耳朵的位置,则长着鸟类尾羽般的长长羽耳……这是一种十分美丽且性情温和的类人生物,现存的族裔数量似乎已经十分稀少了,我都有些意外,竟然能在拍卖奴隶的宣传册上见到他们的身影。”

“有翼族……”洛兰妮雅若有所思,记下了这个刚学到手的新名词。

“您对这场拍卖感兴趣?”贝狄维尔误解了她的反应,试探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去试着办好出席拍卖会的会员身份,届时再邀请您一同参加……”

“啊,不是,这样太麻烦您了,再说我也没打算去什幺拍卖会呀。”洛兰妮雅合起手中的宣传册,递还给骑士,“既然这一家进不去,我们换一家就好了嘛,就是得想办法找人问个路了。我就不信,整个王城难道就没有一家对顾客友好的奴隶市场吗?”

事实证明,找城防卫兵问路是解决问题的一剂良策,二人很快便得到了一串新的地址,以及几句十分中肯的热心提议。

但在动身之前,贝狄维尔认为他们还需要解决一桩问题才行:“莉娅小姐,请等等,有件事需要您配合一下。”

“需要我配合的……什幺事?”洛兰妮雅不解地眨了眨眼。

“您不觉得,您该换一身打扮幺?”

“我的衣服有什幺问题吗?”洛兰妮雅闻言更迷茫了,低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裙子和鞋袜——这身装扮可是她特意使用了“幻惑面容”、变成某个在她寝宫打扫卫生的侍女的模样,跑去仆人们的后勤处花了足足4个银币买来的正版套装!

来路绝对正规、合法,不可能存在任何可疑嫌疑!

“……不,您的服装没有问题,但我个人认为,换身衣服能够让您此行得到的感受更加美好一些。”贝狄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正色表态道,“毕竟您是要前往一个充满市侩的商业场所,一介侍女仆从的身份和端庄淑女的身份,必然是后者能够享受到更优、更好的待遇,没错吧?”

啊……好像是这个道理来着。

洛兰妮雅后知后觉地慢慢点头,转动着一对眼珠看向骑士。

“所以,您打算让我临时变成一位端庄淑女?”

不知为何,被她直视着的贝狄维尔竟感觉到脸上有些微弱的发烫。

他轻咳一声,掩饰好自己的不自在,便为她引路道。

“没错,请您先跟我来这边,我记得前面不远就有家置办女士服装和配套饰品的成衣服饰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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