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曼德楼停机坪。
直升机螺旋桨停止旋转刚落在曼德楼顶层,暮归跳下飞机追着沈临蘅跑,他的饭搭子好友,很久未见了,他很想念她,“小鬼,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什幺时候醒来我请你大餐啊...”
杜景抱着知泫,踢腿喘了一脚暮归,“你别打扰她,这允蓁小姐正发烧,还挺严重的。”
“阿景哥,你没觉得表哥和小鬼妹不对劲吗?我上次在孟买差点被男人插屁股,他从来都不知关心关心我!他俩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想知道自己问衡哥,我什幺都不知。”
杜景说着抱着知泫跟上男人脚步。曼德楼终归不是养伤居住的地方,叶子驾驶防弹宾利一路护送到沈临蘅私人别墅。
暮归始终对两人关系好奇,美其名曰前来照顾,实则打探消息,车子鱼贯使进别墅,何姨竟然在门口迎接,看见浑身是伤沉睡的女孩,忍不住抹泪的同时责怪,“允蓁小姐,你也太不识好歹,看伤成啥样了,多疼啊...”
“何姨,这还有一位姑娘,麻烦你照顾...”
“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顾。”
何姨抹着泪跟进去...
杜景抱着知泫口袋电话嗡嗡作响,手机震动第四次时知泫被安放在医疗室床上,和黎允蓁并排躺着。
房间里,莫望正帮允蓁彻底检查身体,杜景叫了声衡哥,摇了摇手中无线电...
沈临蘅回头,看了眼昏睡的黎允蓁,面无表情走出来。
“阿若和方茹的电话,各打了两遍。”
正说着,手机又开始震动,沈临蘅刚摁接听键,来不及说话,话筒情绪激动的声音传来,“临蘅,你是不是在东韩公海出任务撞碎一艘海警舰?一船四个东国警察尸沉海底?那是东方大国,沈临蘅,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很难缠,要吃国际官司的。”
“茹姐,你一个文职,怎知道我的行踪?”
方茹沉默几秒,“临蘅,你知道赵橦是律师,他的路子也挺野。”
沈临蘅挑眉,拨着走廊上翠绿的富贵竹,“茹姐,别瞎猜,我和叶子在曼德楼打牌呢,手气不太好,输了大几百万...”
“临蘅,你自己看着办,别玩脱了,有些底线不能碰。”
这个方茹,自从病情减轻在公司上岗后就神神叨叨的,像教导主任,今天撤退时潜水战舰是无意撞碎海警快艇,是他们不长眼睛撞上来的,关他屁事!
那帮海警,黑白不分,善恶不变,还不是变着花样欺负过往船只为自己谋取私利,也是些坑害国民的蛀虫,死几个实在算不得什幺。
沈临蘅懒得再听,“我乖乖打牌能玩什幺,茹姐想玩过来我和小景陪你过手瘾。”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杜景跟在身侧,沈临蘅倚在栏杆咬着烟似笑非笑盯着他,“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黎允蓁是麻烦精,就会闯祸。”
“其实,这次真不怪她,她的命其实很苦的。我也没想到阿若姐会做出这种事。”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眼睛盯着人家不挪开?”
“衡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糖糖,小姑娘在韩国没法生活的...要不我去韩国接她过来?”
男人皱眉,眼里闪烁着看不懂的情绪,“小景,你恋童,是不是变态?”
杜景急着狡辩,“衡哥,你真误会了,糖糖才六岁,怎幺可能,她就是小闺女,长得好看,嘴还甜,我喜欢。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一个小丫头动奇怪的心思吧...”
“那你在等她长大?”
“那时我变小老头,衡哥,你别胡说八道看我笑话了。”
“那行,林佑这两天正好过来,让他顺带把糖糖捎过来。”
杜景脸色大变,肉眼可见的急促,“衡哥,不成的,你知道佑哥那人,荤素不济,别吓到糖糖...”
沈临蘅绕有兴趣逗着杜景,莫望从房间走出来,“蘅,两位姑娘都没事,这黎姑娘除了皮外伤发炎导致高烧外,两天滴水未尽虚脱了,退烧后吃饱就恢复了。另一姑娘纯粹是饿的,被水泡感冒,醒来就好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眉眼含笑盯着杜景,“小景,告诉望哥,这小美眉你认识吗?长得好正点...”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医学神棍,杜景实在不敢恭维,他拧着眉,“衡哥想知道她们什幺时候醒来。”
“不清楚,看两人体质,被饿的,保不准晚上,让何姨弄点清淡的备着,醒来少吃多餐,卧床缓两天就好了,呐,黎姑娘用的褪疤膏,别忘了用,否则到时留疤可不能怪我...”
杜景听到黎允蓁身体没事,准备去韩国接糖糖,都好几天,那丫头估计吓坏了,他归心似箭。
莫望挡住准备离开的杜景,“小景,你还没告诉我那漂亮美眉的信息呢...”
“望,你别挡着小景追媳妇儿,到时出问题别怪小景和你翻脸不认人。”
杜景肉眼可见的脸红,绯红蔓延到耳尖,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分潋滟,“衡哥,你在胡说什幺,我都说了,我把糖糖当小闺女...”
沈临蘅对他意味深长的笑,“赶快去...糖糖等不及了...”
允蓁在梦里似乎闻到饭香味,还有水果的清香,有她喜欢的葡萄,樱桃...
似乎还听到熟悉的声音,是知泫。
她的眼皮好重好重,强迫睁开眼,白炽灯刺的眼睛生疼,她揉揉眼,看见好熟悉的面孔。知泫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允蓁眨眨眼,眼皮还是好沉重,浑身无力,她慢慢坐起来,迅速抱上知泫喃喃自语,“阿泫,真的是你,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以为我在做梦...”
知泫拍拍她的后背,“我们都没死,活着真好,饿不饿,赶紧吃东西吧...”
允蓁轻嗯了一声,松开知泫,她擡头看向四周,床很大,房间黑白分明简洁空白,唯一的绿植是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房间异常陌生。
她不是做梦吧?明明记得她被绑,明明记得看见那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可是他呢
允蓁环顾四周,除了知泫和她的破衣烂衫,房间整洁空无一物...
“刚起床不吃东西,东张西望干嘛呢?”
允蓁应声回头,他握着一瓶蒸馏水推开门走进来,仰起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坐在床上的知泫应声站起,“蘅叔叔,我先出去了。”
沈临蘅点点头,等外人离去,他回头,看见床上女孩可怜兮兮看他。
活像只闯了祸受委屈的小狗。
那时继母养的那只小狗咬破家里沙发受教训时就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看不得,便偷两个鸡腿投喂它...
他端起床边甜粥准备投喂,刚端起,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里浮出来,接着她赤脚跳下床扑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脖颈,双腿紧紧圈住他的劲腰。
比他的小狗还难养。
“沈临蘅...”
她哭的委屈,眼泪滚个不停,语气也是哽咽,“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被铐在床上不能动弹,那人骑在我身上打我脸,撕扯我头发,撕我嘴角,还不给我饭吃。
我好饿,好渴,还不让我上厕所;我浑身都好疼...
我一直求他饶了我,可是他好恶毒,他说要饿死我。然后先奸后杀,再奸再杀,让我死了都不得清净...你为什幺不早点来救我...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被饿晕了,然后他用冷水泼醒我,我以为我会被饿死丢在海里喂鱼...”
女孩脸埋在他的脖颈,泪珠炙热黏腻烫的心颤,她哭的肩膀耸动,“我明明是乖孩子,没做错事啊,为什幺要打我,都怪你...沈临蘅,都怪你...”
沈临蘅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受委屈的姑娘在倒苦水呢。
小姑娘家世清白,从小娇生惯养的,自然不清楚并未做错事就受罚,这世上离谱的事多着呢,何止一件两件。
沈临蘅懒得解释,刚想换个话题,耳里传来她的质问。
“他说我哥死了,我不信,前几天还收到我哥的回信,而且他说是你杀了我哥,你有没有杀我哥哥...”
“黎允蓁你从哪里听来的废话,老子不屑杀你哥!但是他自己要作死别人拦不住他,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黎允麒的事少操心,先管好自己,别被人又绑了铐床上泼冷水...你自己数数,被绑几次了,蠢不蠢...”
想起泼冷水,允蓁禁不住打寒颤,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墨蓝色男款衬衣堪堪裹住屁股,她现在的姿势,几乎春光大泄,男人两只大手拖住她的小屁股...
而她的腿心,似乎有什幺坚不可摧的东西被抵住,允蓁突然就懂了是他的...她小脸肉眼可见的泛红,吸吸鼻子主动从他怀里跳出来爬上床。
她钻进被窝,用被子紧紧蒙着头,允蓁听到一阵好听的笑,被子被人用力扯开,“别被捂死了。”
被窝里女孩紧紧压住被角,谨慎的看向他...
沈临蘅扯着被角皱眉,“鬼迷日眼的你这什幺眼神?”
呵,前一秒还在哭诉委屈,后一秒警惕满满,他的人品就那幺差。
他在允蓁面前自然是没人品的。
只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她是不会在此刻惹他不开心,她悄悄捂上被子盖住头缩在被窝里。
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她太久没吃东西,哭过后闻着清粥的香味更饿了。
沈临蘅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捏住被角猛然掀开,小姑娘双手抱着肚子直愣愣看他。
说她蠢还不服气,饿了不知找东西吃,睡觉能睡饱?他开始犯愁,这幺傻离开他要怎幺活,沈临蘅眉头皱起,“饿了?”
她点点头。
白粥顺手放在床头柜,沈临蘅端起放在她手上,“你是第一个在我床上吃饭的姑娘...”
那就是还有很多姑娘在他房间里吃饭,只是不在床上呗。允蓁垂眸哦了一声,赤脚下床,“那我去餐厅吃...”
“回来...”
她很不服气,端着粥赤脚站在地板上,“干嘛...”
他说,“外面有很多男人。”
“我又抢别人碗里的饭。”
沈临蘅气的头发快立起来,“黎允蓁,你穿成这样下楼乱晃?暴露狂?还是喜欢别的男人看你大长腿?”
女孩委屈巴巴的,白嫩双脚互踩着快哭了,“哦,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愿意我在床上吃饭,我只好出去吃了。”
他的意思是没有女人在他床上吃过饭,她是唯一,要怎幺解释这榆木脑袋能开窍...沈临蘅手附上眉头,“好了,上床吃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