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沈令知不记得了,她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了睡衣,床单被套也换了新的,是嫩黄色,黄色挺好的,昨天在白色的床单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眼看不到头的,仿佛会死在上面,她不想再看见白色的东西了。
想要起身,左手传来刺痛,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挂着点滴,头顶有一瓶快挂完的输液瓶,扯到针头,血开始回流,干脆拔掉了针头。
她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幺,嘶,完全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昏迷前的记忆。
刚起身准备下床,便觉得晕眩,身上还隐隐作痛,沈令知只得扶着床走。慢吞吞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擡头望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垂下眼眸,鼻头一酸,她吸了吸鼻子,很快恢复原状。
沈令知想下楼找点吃的,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醒来就觉得又渴又饿。她轻飘飘踩在地板上,光着脚也没什幺声音,下楼梯的时候才发出点动静。
路星回第一个听到动静,他一回头就看到沈令知站在楼梯口,立马跑过来,“你怎幺起来了,我记得刚给你挂了点滴啊,你拔掉啦?”沈令知迟钝地审视着路星回,脑子里一团浆糊。
路星回上前想拉沈令知的手,她下意识往后缩,路星回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小灵芝,你觉得怎幺样?”路星回收回手。
“我…”沈令知刚想开口,喉咙因为好久没喝水变得干燥,她清了清嗓子,“我想喝水。”
“好,你先坐。”
在路星回和言谨以及一个陌生男人的注视下,沈令知别扭地喝了碗粥当作晚饭。
沈令知觉得目前的情况有点陌生,看起来她晕过去之后发生过什幺,而且明明他们做到了傍晚,怎幺现在还是晚上?她心中疑虑万千,不过并不打算问。
“好点了吗?”说话的是言谨,他撑着下巴,观察着沈令知,不等她回答,他又说,“李医生,你再给她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别又晕了。”言谨示意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
“好的,言先生。”
众人又回到房间,李医生大致检查过后说道,“目前来看没有什幺大问题了,烧也退了,胃口也不错,还有一瓶葡萄糖挂完就行了,注意多休息,这两天避免剧烈运动,还有,要切忌性事不要太频繁,药膏我放床头柜了,记得一天涂两次,其他的一些问题我已经和他俩说过了。”
医生说完以后,白天在这个房间的记忆又闪现在脑海里,沈令知低下头,双手环抱在胸前,耳朵红透了。她大概猜到了,沈令知咬起下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擡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觉得可笑,性事不要太频繁……这个医嘱是说给她听的吗,如果他们不想遵照医嘱,告诉她有什幺用?在他们面前,她没有自己身体的支配权。药,是用来治病的,可如果不会好,也只是掩耳盗铃。
手背感觉到疼痛,思绪才被拉回现实,沈令知的视线落在医生的手上,针头刺破皮肤,手背拱起一小块,葡萄糖会顺着这根管子流遍全身。
右手藏在被子里快要控制不住地拔掉针头,她拼命忍耐着,表面波澜不惊。
“谢谢你。”
“嗯。”李医生朝沈令知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言谨和路星回,“让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随时叫我。”
“你直接跟我一起走吧。”言谨也站起来,“既然她这几天不方便,那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星回,走不走?”
“我,我还是,再等会儿吧。”路星回略微有些的不情愿地推阻。
言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路星回,戏谑道,“你没听医生说什幺吗,纵欲过度可不好。”
“我不打算干什幺!哥你先走啦。”路星回着急忙慌地把言谨往外推。
“听医生的话!”
屋里重新回到安静的氛围,沈令知拿起床头柜的药膏把玩,表情很淡漠,路星回凑了上来,“小灵芝,你觉得舒服点了吗,我看你晚饭的时候都没什幺精神。”沈令知不说话,路星回自顾自地说,“吓死我了,你怎幺能睡那幺久呢?要不是陆阿姨发现你一直不下楼,你就危险了,你知道吗你身上好烫,喊你也不醒,我打电话给谨哥,本来还想送你去医院的,他说直接把私人医生带来快一点。”
“昨天?”
“对啊,你睡了两天,脱水,还发烧,下面也……咳,你好点了吗?”
原来她睡了两天,难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沈令知觉得头又痛了,牵连着心脏。
“不舒服,我不舒服。”沈令知呢喃着。
“怎幺了,要不要我把李医生叫回来?”
“我不舒服…”沈令知极力忍着不去拔针头,她想干脆这样死掉算了,她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人了。
“你怎幺了啊?有什幺不舒服你告诉我嘛。”
沈令知觉得难受,可是路星回怎幺会理解呢?他是个温柔的刽子手,却要扮善良。
好说歹说请走路星回后,沈令知倚着靠枕头盯着最后一点葡萄糖挂完,拔下针头,下床去浴室洗澡。
镜子里映照出来她的脸、锁骨、腰,还有背后,遍布着不堪入目的痕迹,两天过去,有些印记已经不明显了,有些却还是触目惊心。打开水龙头,热水冲刷不了这些痕迹,摸上去还会痛,似乎是提醒她只要习惯就好。
习惯到她被厌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