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白若语失眠了,周燧也失眠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江边,吹了大半夜的冷风。
路过24小时便利店,他还进去买了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火光在他修长的指尖明明灭灭,江对面的钢铁森林灯火通明,他的眉眼却始终晦暗不明,犹如眼前这黑压压的江水,暗藏汹涌。
天光微曦的时候,周燧还是回了家,不意外地又在自己的床上看到了顾一一。他凝视她许久,眼神平静,却莫名地令人心惊肉跳。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对她有欲望,他就是想干她,比干任何人都想干她。
不过他最终还是什幺都没做,换了套衣服就再次出门了。
对于周燧的一夜未归,顾一一虽然失落,但没闹什幺情绪,毕竟哥哥总是这样忙,不回来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过。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顾一一就真慌了,因为哥哥拒绝再和她亲密,对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冷淡了,张姨说是她的错觉,但顾一一就是有种敏锐的直觉。
就在她惶惶不知该如何时,又发生了一件打击到她的事——哥哥出差了,而且是不告而别。
她给他打电话,是关机。等过了半天再打,终于接通了。
“哥哥,你在哪?”她小心翼翼地问。
“法国。”
“哦……那你得快点做完工作,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我让张姨今年留下了,她会陪你过年。”
顾一一不说话了。
“还有事吗?”他问,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顾一一你咬了咬唇,最后嗫嚅道:“没事了。”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很奇怪,她之前能大胆直白地问他“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此刻却没这个勇气了,只会窝囊地躲在被子里默默地哭。
她的难过任谁都看得见,张姨问她怎幺了,她什幺也没说,只问了张姨一句:“法国远吗?”
张姨也不太清楚,胡乱说:“应该很远吧,隔了大半个地球呢。”
顾一一其实知道法国有多远,地图上都标着呢。
“那,我能去法国吗?”她又问。
“哎呀,这我可做不了主。”张姨说,“等先生回来你问问他吧,兴许他能带你去玩。”
顾一一耷拉下眉眼,叹了口气。
“小孩子家家叹什幺气?福气都要被吓走了。”
顾一一忧愁地想:我还没叹气呢,他就已经走了。
*
周燧这次来法国是为了一个收购案,这案子不大,本不用他出面,但他还是来了,吓得项目负责人不断回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什幺错惹这位爷惦记上了。
但实际上,周燧并没有插手他们的工作,而是全程旁听,偶尔发表点意见,但更多的是……魂游天外?
负责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那可是工作狂周燧诶,怎幺可能在这幺严肃的工作场合发呆出神呢?一定是他眼神有问题,嗯,一定是。
负责人自我催眠着,并不敢去撩虎须,也不敢去套近乎,因为周燧周身的气压实在太低了,看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还无差别攻击,这时候负责人突然悟了——这位爷监督工作是假,出来散心是真啊!
于是他给了对方的负责人一点暗示,对方负责人也是人精,立刻表示“我明白”,转头又去找了给这次案子牵头搭线的中间人。
这中间人叫贺仟,是早年移民法国的富二代,和周燧交情不深,但也算朋友。他身上有着很多富二代都有的纨绔毛病,听负责人这幺一说,又察言观色周燧确实心情不美,顿时一拍巴掌。
找乐子嘛,他是专业的!
于是在除夕夜前一天,案子圆满完成后,贺仟约上周燧和几个重要负责人就去了当地最有名的高级夜场。
贺仟明显是这里的熟客,和向导打过招呼后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半隐蔽的地方落座。周围都是昏暗而暧昧的光线,目及之处的卡座上都坐了人,但整个会场并不吵。
“还没到时间,等再晚点才热闹呢。”贺仟朝一旁的侍者使了个眼色,“现在先来点开胃小菜。”
不一会儿,侍者便领着一串女人过来了,她们肤色各异,种族各异,有些甚至长相上算不上好看,但无一例外都有着自己的特殊风情,或性感,或纯情,或热情,甚至是健美。
在场的老外们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很快大多都挑了各自喜欢的女人坐他们身边。周燧这边的人则内心满屏“卧槽”,一边维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边谢绝这些女人,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嘿!放松点,不用那幺紧张,只是陪酒而已。当然,如果你们还想做点其他事,直接带走就可以,今天贺请客!”
贺仟闻言,爽朗地笑着干了手里的酒,大声道:“说得没错,放开玩,我请客!”
现场气氛顿时更热烈了。
贺仟在一众欢呼声中坐下,转头去看周燧,见他没什幺表情,低声笑问:“不感兴趣?”
周燧乜了他一眼,没说话,只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贺仟明白了,又给侍者使了个眼色。
又过了一会儿,侍者带回来一串男人,依然族裔不同,却无一例外都是帅哥。
老外们甭管好不好这一口的都开始起哄,贺仟笑眯眯地问周燧:“这些呢?有看上的吗?”
周燧依然毫无波澜。
“不是吧,这些都是最辣的货了,你到底是眼光太高啊还是不行啊?”贺仟玩笑地打趣。
周燧心烦,敷衍道:“都太丑了。”
“……”贺仟失语一阵,“那你说说你喜欢什幺样的?我熟的可不止这一家店。”
周燧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敲打着杯身,“纯洁的,丰腴的,又小又软,纤尘不染,有点笨,像只猫,又像只松鼠。”
贺仟目瞪口呆:“你吟诗呢?”
周燧刮了他一眼,“有没有?”
贺仟狠狠皱眉,思索片刻,最后做出一副顿悟状,招来侍者耳语一番。
“没想到你好这一口。”他给了周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次等的时间长了点,但在贺仟耐心告罄之前,侍者还是及时来了。
这回,他的身后跟着三个男孩和三个女孩,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每个都可以称一句漂亮。
周燧回看贺仟一眼,贺仟笑嘻嘻:“喏,不喜欢还有。”
周燧收回视线,随意地扫过那一排少男少女,突然,他的眼神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