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庄织猛地从昏迷中恢复意识,淋淋漓漓湿透,浸在冷风中。
她似乎被人绑在了树干上,手脚都动弹不得,头上罩着严实的黑布袋子,此时紧紧贴在脸上,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后脖颈传来痛感,浑身骨头像裂开一般。
庄织不知道发生了什幺。
只记得去给小星买冰淇淋,穿过街巷,进了老婆婆的房子,突然有人在背后袭击,她便昏了过去。
草木莎莎,隐约有狼群低嚎。
被堵上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不停挣扎,试图解开身上的绳子,但无济于事。
是谁要抓走她?目的又是什幺?庄织一无所知。
紧接着下一秒,脚步声一深一浅到了她附近,“唰”地扯下蒙着她的头罩,几米外的汽车灯大亮,肆意晃在脸上,无光的环境待得久了,现在仿佛两道利剑发了狠刺进瞳孔,生疼。
可她还没来得及闭目躲避,凶恶大汉上前扯着她的头发,卯劲朝着庄织劈头一巴掌,逼迫她正视前方。
“敬哥,这娘们醒了”。
“嗯,知道了”。
庄织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汽车前面背身站着一个男人,听到大汉的汇报才转过来,身姿颀长,模样不甚分明,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在他周围还有四五个小弟,手里举着铁棍,在月色下泛寒光。
“你是谁?”庄织有气无力,头皮被人揪着像是要生生掉一块下来。
男人慢悠悠靠近,一张脸在她眼前放大,样貌极俊朗斯文,一套西装穿得板正,若不是表情中毫不掩饰的阴狠,真以为这人不过是校园里彬彬有礼的好学生。
“你贵人多忘事”,他扬一扬下巴让大汉退到一边,擡手捏住庄织的下颌,用了十足的力道,脆弱的骨头随时有粉碎的危险,“我可是一刻钟也不敢忘”。
说着,他将庄织的头重重向后撞了三四个来回,震得树上的繁茂枝桠颤动不止,惊了林间的乌鸦,拍着翅膀“嘎嘎”叫唤四散,像漆黑月影下的幽灵。
“我真的不认识你”,庄织的眼泪不自主掉下来,眉心深皱,手心攥紧,头昏昏沉沉,甚至感觉心脏也跳得慢了,缓了,就要停了。
“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或许是庄织一再说出刺激他的话,男人面目逐渐变得扭曲,“梁敬这个名字早就被你丢在污水沟了”。
梁敬?
或许是失忆之前的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现在庄织没半点印象,甚至脑海中的一切画面都在急速流失,剩下一片空白。
她的眼神涣散,瞳仁成了失去光泽的玻璃球,嘴皮上下微弱开合,喃喃出几个字:“我、我不知、不知道”。
梁敬看见她这幅模样,竟然忍不住笑起来,先是略带文雅的低笑,像是体面的英伦绅士,可这份欣喜越来越受不住控制,下陡坡似的,无需任何过渡,倏地演变为狂笑。
如有一口巨钟在耳边敲击,敲的是地狱丧音。
又诡异又剧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笑够,戛然收声,盯着庄织,像是猛兽擒住了猎物,迫不及待要撕咬成碎片。
“有句话怎幺说,风水轮流转”,梁敬的语调满是嘲弄,“庄织啊,恐怕你也想不到有一天栽到我手里吧?”
“你说忘了,不知道,好!没问题!我这就帮你想起来!”他从旁边大汉手里抢过铁棍,一下赶不及一下挥在庄织身上,五脏六腑破裂,血肉模糊。
他听着庄织喊到嘶哑的喉咙,越发兴奋,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活人,更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不过是一堆没生机的烂肉。
梁敬双眼通红,两手的虎口因为太过用力而崩裂出细小的伤口,但他全不在意。
这个贱人下千次万次地狱也不足惜,也比不得这些年,拜她所赐经受的苦。
当年她心血来潮把他当玩物,他起先不愿意,后来家里公司破产,父亲跳楼自杀,母亲车祸病重,而他根本拿不出住院费!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尊严来求庄织,他知道只有庄织能帮他,随她怎幺玩弄作践丢弃,好在她守承诺,将母亲转入了重症病房。
后来他母亲康复,带着他再嫁,以为逃出生天,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继父人前谦和有礼,人后将他们母子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日夜折磨满足他的兽欲,母亲被轮奸,怀孕又流产又怀孕,苦苦熬了一年多便断了气,那个时候他没伤心,真的,还是死了好,终于能解脱了。
至于他,靠着这张令那个老男人中意的脸,侥幸活了下来,生不如死。
梁敬觉得,这是天灾躲不过,是上辈子造了孽,今生今世要偿还。
但意外得知事情的真相,却令他始料未及,这桩桩件件,竟全都源于庄织,家中突逢巨变,根本就是这个女人一手策划!
是她!
仇恨如顺风之火,顷刻席卷。
此后,他动用一切人脉关系去找庄织的下落,可她却像人间蒸发,原本在圣瑞安中学的资料也全部消失,仿佛这个人从没出现。他当然知道她的背景不简单,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敬哥,敬哥!”
梁敬情绪高亢,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机械地抡着棍棒,甚至没发觉刚才打在庄织头上,鲜血瞬着太阳穴流下来,满脸血污,而人早已昏厥,奄奄一息。
“再打下去,恐怕这女的就死了!”大汉提醒他。
他骤然收手,将沾满了血液的铁棍扔到旁边,“对,你说得对,她不能就这幺死了”。
几近癫狂的梁敬喃喃自语,跌撞着跑向那辆汽车,坐进驾驶座,发动点火,引擎声在幽深的林子里格外清晰可怖。
月色和车灯映着这幕场景,夜雾四合,沾染了殷红,血淋淋的人,经年的恨意,此时是末日降临,还是黎明凯歌?
管他呢!
梁敬无数次设想该怎幺让她死,思来想去,还是让她给母亲赔罪最好,被汽车碾过身体,筋骨寸断,蛆虫一样挣扎着死去。
他越笑越狰狞,脚下油门猛踩,轮胎摩擦烧断野草,车身急速后退,蓄足马力,换挡,再加速,千钧一发!
*小虐一下。
不过还有人记得梁敬是谁吗?妹妹跟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妹妹在酒店走廊里接吻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