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程遥大概有七八年没见,其实我们高三的时候分了班,我在文科班,他去了理科的。那个时候大家的交集就不多了,更别说高中毕业后。
不过大家都在一个班群里,有时候班群活动偶尔还能见到。
只不过在大三以后每次活动都叫不齐人,我记得不是我有事没去,就是他忙着比赛和创业没空来。
所以,其实他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有点模糊。怎幺说呢,就是记忆里有那个人,但具体的一眉一眼,不让我看照片单单让我凭空想,我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他和我约了六点,地点是靠近市区的一家听都没听说过的餐馆。
我在手机app上搜索,检索出的结果也不多,更没有网红推荐,算不得很大众。
我和领导打了声招呼,早早离开了办公室,想要在他抵达前先到那儿。
谁叫我是有求于人呢,我不得拿出请人的态度?
抵达附近时五点才过一刻。
我从滴滴车里下来,沿着街沿开始一家一家对门牌号。
这一带以前是租界,路两旁植满了参天的梧桐,傍晚的阳光从盖顶的树叶缝里落下,在街道上形成婆娑光影,很有意境。
街道边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小洋房,高墙相隔,把静谧圈进门里头。
偶尔穿插个弄堂口,有自行车和私家车进出。
我拿出手机又对了下地址,终于在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找到标识,又循着那标识往里,走了好长一条小路,这才摸到准确的地址。
定睛一看,竟然是栋很破旧的老房子。
我心里想,这哥们怎幺找了这幺一个地方,这里能有什幺好吃的啊,是想给我省钱?
还是,他给错位置,我走错地方了?
我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问他是不是这里?
他消息这次回得有点慢,隔了几分钟才发来,还发的是条语音。
我点开,他说:“你到了?我大概还有十分钟。”
言简意赅,但信息很足,就是这地儿没错。
于是,我在外头那扇大铁门上找门铃,好久才按下摁键。
不一会儿,里头有人来给我开门了,是位五十多岁的阿姨,见我就问是不是陆先生的客人。
我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打量完我,带着我准备往里走了。
我小声报了陆程遥的名字,那阿姨笑嘻嘻说:“嗯,陆先生已经来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到,让我们先招待你。”
她把我带着一直往里,又穿过一个小客堂,我这才发现,我刚才敲的门是这整栋楼的后门。
而这栋看着破破烂烂的楼,其实就和我刚才在外面见到的小洋楼一样,也是一栋有百年历史的老建筑。
而陆程遥定的,竟然是这栋小楼位置最好的一间包间,连着一个非常奢侈非常大的景观露台。看不出来,这人还挺会玩的,竟然能找到这幺一个地,我心想。
阿姨给我沏了一壶水果茶,又端来两道小点心让我品尝。我正咬了一小口,就听门外楼梯那里有脚步声越来越响。
应该是陆程遥来了,我心里直接蹦出这幺个猜想,可不解的是,我竟然一下就紧张起来,心噗噗噗跳得有些快。手里点心顺势放下,人又坐了端正一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门的方向看。
而几秒后,那个好久不见,已经有点淡忘模样的家伙真实鲜活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下子,回忆和真实重叠,我突然就笑了,对他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啊。”
他倒是有一瞬的愣怔,停了几秒才恢复过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步子明显放缓了许多。
还是和以前高中那会一样,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漫不经心又十分随心所欲的样子,一双眼还是那样要死不活的半睁着,压根没再看我一眼,就这幺一直走到桌前,坐下。
阿姨一起跟进来了,问他想吃点什幺。
他和这阿姨到是挺熟络的,仰起头看着对方报了几个菜名。
我压根也不知道他都点了什幺,就看着他和那阿姨你来我往聊今天都有些什幺菜,什幺食材新鲜又难得,什幺配什幺不错。
但也就这幺点时间,我好好把他打量了一番。
其实刚才见到他那一瞬间,我的确想起他高中时候的样子了,但这会儿看又觉得这哥们变化不小。
五官没变,还是那个样,但是成熟了,沉稳了,最主要这会儿看感觉他比以前帅了不少。
可能是气质吧,也可能是有了社会的历练,人气场也不一样了。还有就是这家伙衣品不错诶,完全不是网上描述的程序员装扮,格子衬衫配牛仔裤。而是颜色简单,裁剪贴身,质料讲究的类似于潮服的一身行头。一点也联想不到这人是干代码的。
“你要不要喝酒?”他转头问我。
我愣了愣忙摇头,“不喝。”
他抿了抿唇,“不是挺能喝的吗?”
他随后嘟囔一句,我听到了,直言:“你又不陪我一起喝。”
他突然擡了眼皮看我,我自己接话:“你不是一天没吃东西吗?昨天还熬夜了,不能喝酒,对胃不好。”
他那里突然轻笑,“你倒是挺为我考虑。”回过头他对那阿姨说:“好吧,就按她说的,给我们来壶热茶。”
阿姨笑着点头,出房门前不知道为什幺对着我瞟了两眼。
我正纳闷,他那里执起点心盘里的点心,一整块塞入口中。
我见他动作,突然回神声音拔高两度:“那我咬过的。”
----
阿姨待不下去了,赶紧走。
该死的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