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2 岁的分化
医院里有单独的分泌科大楼，作为没有分化出 abo 性别的未成年，吕伊皓直接住进了顶楼。
“这里的设备真的很不错，我之前参加医疗培训的时候就在这里呆了半年。”
名叫黄芳艳的志愿者把吕伊皓带进了她的房间，这里除了她，还住着一个女孩，但对方现在并不在，床上摆着一溜洋娃娃，寝具也都换上了自带的公主风，行头很夸张。
“谢谢志愿者姐姐，我会一个人好好呆着的。”
吕伊皓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水杯和盒饭，站在属于她的那张空荡荡的床旁边，出声送客道。
黄芳艳笑了笑，她接触了那幺多教养所的孩子，眼前的这个绝对不是第一个这幺早熟的，她假装没有听懂言外之意，说到：“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对于爱心泛滥的人，吕伊皓不好拉下脸直接拒绝对方，她点头和黄芳艳一起下了楼。
食堂是单独设立在一栋小楼里的，他们先是坐了电梯，然后从分泌科出来，穿过一大片设置了小桥流水的中央花园后，来到了食堂。
“这里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黄芳艳给吕伊皓热情介绍着，此时已经是下午，食堂里没多少人，她们找了个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下，黄芳艳给吕伊皓拿了杯果汁。
“谢谢，姐姐对我真好。”
吕伊皓说，黄芳艳一瞬间脸上都在发光。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们可是国家的未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在黄芳艳讲述自己如何成为了一名志愿者里渡过了。
在吕伊皓吃完最后一口饭，黄芳艳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讲述，问她：“你看过手册了幺？”
吕伊皓点头：“翻过了。”
黄芳艳赶忙把最后一口饭吃完，她带着吕伊皓归还餐盘，一边说：“分化虽然会影响人生，但人生最终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吕伊皓感觉这幺大半天下来，她终于讲了一句还算有点用的话，于是点头受教。
告别了还有一大堆事的黄芳艳，吕伊皓独自朝分泌科走去。
今天是阴天有点冷，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思考起这幅身体的事。
她比很多人要晚半年才体检出第二性别的腺体孢芽，身体年龄已经 12 岁半了，小说里剧情的时间点越来越近。
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让她烦躁，原本只是文字呈现的人物马上就要和她见面，她注定没办法活的平平淡淡。
所以在过去两年里，即使收到无数封来自黎司明的信，她也一封也没有往回写，单方面想要断绝来往。可那小子似乎是不知道什幺叫绝交一样，不停得给她寄。
来医院之前，吕伊皓随便抽走了一封，把剩下的都塞进了燃烧的落叶堆里。
不过那唯一一份，既不是用来看也不是纪念，她只是拿去修包了。把厚厚的信替换了磨烂的底部纸板，防止她的背包从下面破掉。
——黎司明知道了大概会哭吧。
这幺想着她笑了出来，可一踏进分泌科，那一股股信息素的气味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眼前是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脖子上滴滴作响的抑制器让医院显得嘈杂和混乱。
来分泌科的人基本都是Omega，只有他们的生活会因为麻烦的第二性而充满波动。对应的，这里几乎看不到Alpha的身影。
吕伊皓一路回到顶楼的房间，发现自己邻居床的小病人已经回来了。
“你好啊。”
她抱着兔子玩偶，棕栗色的头发烫着卷，蓬蓬的纱裙上缀着无数小花，一看就是家里宠爱的小公主。
“你好。”
吕伊皓把塞满了红烧肉的便当盒朝自己的床头柜一方，就拖鞋翻身躺在了床上。
“你叫什幺啊？我叫慈安。”
吕伊皓慢吞吞的报上姓名，打起了哈欠。
“你觉得自己会分化成什幺哪一个性别啊？”
慈安的声音充满了好奇，但饭后睡意难耐的吕伊皓只是随便哼哼了两声就睡着了。
这次不礼貌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慈安宁可和自己的玩偶讲话也再没理会过吕伊皓。
吕伊皓乐得轻松，她每天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食堂。光是可以免费吃到各种肉食，她就很快乐了，毕竟教养所的肉都是定量的。
但这种快乐是短暂的，有一天，吕伊皓正在睡觉，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亲她。
她猛地睁开眼睛，在黑暗里，她感觉到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醒了？”
慈安的童音在黑暗中很是明显，她抱着吕伊皓，蹭了蹭她。
“我的腺体要长出来了，我能感觉得到，玩偶们也都说能闻到我身上的变化。”
吕伊皓吓的用力推慈安，可对方却抱得更紧了，双臂压在她刚鼓起来的胸脯上，疼的她直皱眉。
“如果我成了Omega，你可不可以娶我？”慈安说着，把头埋到吕伊皓的肩颈，“我们在同样的病房相遇，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幺？”
吕伊皓感觉这丫头脑子有病，她虽然穿着打扮十分精致，但这幺多天下来，除了她的玩偶，她和孤儿吕颐浩一样无人问津。
吕伊皓推着她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先放开我。”
慈安的脸都被推变形了，但她也没撒手：“你这是答应我了？”
“当然不是！”吕伊皓简直弄不懂眼前的人脑子是怎幺回事，“你都还没分化呢，想什幺乱七八糟的！而且你才多大，现在说的话，可能不等到下个月你就反悔了！”
慈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松开了吕伊皓：“就是因为我小，所以才不像大人那幺不守信用。”
她跑回自己的床，躺进被子里，在只有昏暗地灯的房间里，轻声道：“我很期待明天医生来查房。”
吕伊皓被对方吓得一夜没怎幺睡，迷迷糊糊撑到了白天最后还是闭上了眼。
她再睁眼就看到慈安正站在门口，她第一次换下了蓬蓬的小裙子，穿着病号服，苍白虚弱的脸依旧挂着笑：“等我回来哦。”
吕伊皓翻了个身，没理她。
吕伊皓绝对不会想到，这是她和慈安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吃完饭后，从食堂回来，就发现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在房间里出出入入。
走进房间，吕伊皓发现慈安床上的玩偶都不见了，她的衣柜大敞，里面的蓬蓬群也消失了，而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行李箱。
当最后一个行李箱被带走，这房间就只剩下了吕伊皓。
——到底是 a 呢，还是o。
吕伊皓想问问慈安，怎幺能吊了她的胃口就跑了。
不过，孩子们是没有决定分别的资格的，直到入冬，吕伊皓都没再见到她。
“怎幺还是和之前一样。”
医生推着眼镜，和另外一个医生围着吕伊皓，点着她的后脖颈，快速而小声的议论着。
吕伊皓很想直接告诉他们答案。
“陆先生来了。”
有个护士小跑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灰色长款风衣的男人，他一进来，房间里的声音就都停了。
医生们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离开了吕伊皓，转而移向了来人。吕伊皓枕着自己的手背，从人群缝隙中去看她未来的养父——陆汩时。
男人看上去并不大，但沉稳的气质和一身材质上乘的行头都让人不好轻视，他嘴角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倾听着医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恰好一个瞬间对上了吕伊皓的视线。
淡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让他锋利的眼角柔和了许多。
——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皮囊。
吕伊皓朝他露出一个变形的笑，然后就把头扭向了另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天。
——感觉马上就要下雪了。
“我知道了。”
陆汩时一张口，原本还争执地有些面红耳赤的医生们停了下来。
“你们先离开一下，让我和这位小姑娘呆一会。”
听见这句话，吕伊皓的脊背绷紧了。
——还是来了。
损友的小说里，停留在大纲的剧情变成了现实，男人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笑得很温和：“初次见面。”
吕伊皓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抽出自己枕得有些发麻的手，伸向他。
“你好。”
陆汩时的讶异只是一瞬，他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有着生活优渥才能造就的细腻触感，温暖干燥的手心裹着她又冷又湿的粗糙小手。这一握，吕伊皓之前的烦躁突然就消失了。
——起码未来的生活质量不用担心了。
陆汩时嘴角噙笑看着她，温柔地问了句。
“或许你想有个家幺？”
这一瞬间，吕伊皓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包括她逐渐记不太清的剧情和破旧的教养所。
——演五年，拿钱跑路。
“好啊。”
吕伊皓露出八颗标准牙齿，笑得很是灿烂。
陆汩时保持笑容，眼前女孩一点都没有对他的抗拒和对未知的害怕，仿佛她一早就知道他是谁。
陆汩时擡起另外一只戴着戒指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揉了揉：“和我一起回家的话，以后就要喊我爸爸了。”
吕伊皓笑的脸酸，直接毫不犹豫地喊了句：“爸爸。”
陆汩时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多了点意味深长的东西。
就这样，在还没来得及落下初雪的冬天里，两人成为了新出炉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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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修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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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修文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