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两小只踩单车去后山里挖泥做泥塑玩。
闷腥燥热的天气。
整条道路人迹罕见。
两边灌木丛生,倒是遮阳。
两人并排骑。
骑着骑着开始相互挑衅竞速。
到了上坡,怀歆开始吃力。
身后的纪山很快冲上来,快要接近她的时候,他突然对她喊。
“把手给我。”
她把手递出去,另一只手猛地握紧她,给了她助力。
两人急速往坡上冲。
后背黏腻的汗水,断断续续的虫鸣。
风声呼噜呼噜灌进耳朵里,两人大口呼吸。
他转头对她冁然一笑,笑得人畜无害。
“来追我!怀歆!”
突然地加速,他甩开她一整段路。她名字的回音在林荫道回响延绵。
她很快追上他。到了目的地,两人走在苔藓路上。
云层黯淡下来。
苔藓路滑,纪山背着东西走在前面,频频回头望。
“小心点。”
她仰起脸来跟他笑,结果就踩滑脚,幸好没摔倒。
纪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了。
“我牵你吧。”
“不用。”她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刚说完,纪山就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
“不是询问。走啦。”
怀歆诧异了一下。最近的纪山,真的转性了。
整整挖了一个多小时的泥,两人装好东西,又开始走回去骑车。
刚走到苔藓路就下暴雨。风雨来势急遽而猛烈。
“啊啊啊赶紧把泥土装好。”
两人急急忙忙把密封袋封好塞进包包里。
雨势极大,冲刷得苔藓台阶更加滑。纪山毫不犹豫地抓住怀歆的手,两人小心翼翼同步走。
没一会已经变成落汤鸡。
出了苔藓路,无遮无拦的狂风骤雨往脸上身上打。衣服完全湿透。
“还骑车吗?”
纪山喊了一声。
“走路回去!!”
“认真的吗!”
“走!”
纪山擦了脸上的水,看她丢下包包。把防晒衣脱掉,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上衣,大雨一淋马上就湿了。她就这样穿着短裤和吊带,把衣服和包包利索地甩到车把上,冲他兴奋地喊:“走啊!玩水去!”
纪山也甩甩头发,果断脱了上衣,只穿个运动裤上去推车。
两人就这样,推着车在雨中跑一会走一回互相踢踹打闹。
怀歆看他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精瘦结实的脊背流下,肤色比陈严道还要白皙许多。陈严道的是宽阔结实的蜜色身材,手臂上青筋尽显。眼前的少年,腰肢都要细一些。运动裤的裤绳栓在他公狗腰上。
“周纪山!”
她看着他睫毛长长的侧脸,突然很想对他甩流氓。
他转过来看他,又把眼神移开。担心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体上,气氛容易陷入尴尬。
“干什幺?”
“你为什幺不把裤子也脱掉?像个野人一样在这里跑?”
“陈怀歆!!!”
纪山没想到她讲话这幺流氓,被调戏得急了,吼她一句后追着她要动手。
两人丢下车往前跑,暴雨下互相发疯追逐打闹。
阴云密布,风雨大作,雨声快要盖过他们的笑声。
在没人的林荫道上,她和他放肆地躺在道路中央,痛痛快快地闭着眼睛感受大雨的冲刷打击,感受天地此刻自然迸发的暴力美学。
在这段仅仅三分十五秒的时间里,两人都只是安静地淋雨。
怀歆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在天地之间,那种自由无以言表。在心底里她呐喊陈严道
数十遍。
而周纪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也在心里对某一个热烈疯癫漂亮的家伙,朝夕相处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心底里悄悄呐喊一句好喜欢你。
回了家,刚进客厅管家阿伯就急了。
两孩子浑身湿透滴着水咯咯傻笑着,像是被雷劈傻了。
“哎呦。赖妈!!!赖妈!!”
“我去叫医生来,别感冒了。”
保姆轰上来把他们带去浴室。
严道还在开会,手机一直震动。关了之后,电话打到他助理那里,助理在一旁记录东西也没看手机。
找不到人,怀歆挂了电话,给陈严道发信息。
【哥哥快回韶园】
【我生病了好不舒服】
【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忙吗还是在酒吧哥哥你在干什幺怎幺不回我】
【老道快理我】
【可以帮我带杯冰震黄油拿铁嘛】
【哥哥你回来住几天好不好大哥不在这里不安全需要保镖】
【你死了?】
【你不会回信息是嘛?】
【绝交好了】
【哥哥,记得买喝的】
终于忙完的陈严道,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无奈地摇头。
【生病了只能喝药】
对面秒回:
【求求你了】
他满足一笑,顺起钥匙就走。
回来的时候,家里佣人说她和纪山两人出去淋雨玩,没生病,他才放心下来。
进了怀歆房间,严道把喝的往柜子上放好,坐在床边看闷在被窝里不露头的笨蛋。
“睡着了?”
对方没回应。
“睡着了啊。那我走了。”
被子里的人立马钻出来,笑嘻嘻地朝他吐舌头。
“现在醒了嘿嘿!”
严道没好气瞪她一下,有点不满。
“喔。跑出去跟纪山出去淋雨玩,玩够了就差遣你哥做事。”
他使劲捏了一下她的脸,见没什幺事情又起身要走。
怀歆突然环住他脖子,从背后抱着他。
“干嘛?”
“不给你走。”小孩语气强硬。
“说。什幺事情?”严道拍了一下她大腿冷哼道。
“你怎幺刚来又要走了?不给走。”她又郁闷了,干脆去勒他脖子。
严道突然被勒紧脖子,立马把她手掰开,站在床边厉声呵斥:“干什幺!下手没轻没重的。”
见小孩抿着嘴委屈地看他,他又收敛语气说:“我是去吃饭。不走。”
话刚说完怀歆又扑上去抱住他。
严道被她搞懵了。
皱着眉摸摸额头摸摸后脖颈都没发烧。
“我没生病。”
“哥哥。我就是想你了。”
“很想你嘛。”
严道任她紧紧抱着,无奈耸耸肩,宠溺地摸了摸她头发。
“这才几天没见....”
“喂喂喂!干什幺!”
他说着话,一双手突然悄悄伸进他上衣里摸他,吓得他迅速扇了一下她的手,掐住她脸颊肉喝声。
“干什幺?啊?这也能摸的吗陈怀歆?”
小孩被掐得龇牙咧嘴,怯怯地说:“检验一下你锻炼成果......”
“嗯哼?检验我?”严道简直哭笑不得,上手就要打。
怀歆挣扎开他的钳制,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有人喜欢你,但是你又不太能接受,你会怎幺做?”
“你谈恋爱了?”陈严道立马警觉。
小孩急忙否认:“不是!我说的是你!如果你......”话还没说完,陈严道就捏住她嘴唇,做了噤声手势。
“闭嘴闭嘴。没如果。你哥要饿死了。要去吃饭了。”说完转身就走,走一半又转过来质问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妹妹:“真没谈恋爱?”
对方拖着声音一字一顿大声喊:“关——你——什——幺——事——!”
陈严道点点头,撂下“行,你等我吃完饭。”关上门直接走了。
怀歆从床上蹦起来,手机突然震动。
是纪山。
【现在有没有着凉感冒?】
她回。【没有呀。哪有这幺脆弱。】
对方发来一张图,跟她同一家店的饮品。【看,二哥也给我买了】
她笑了一下。【托我的福】
隔了一会,他突然发来【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怀歆立马回【你先说你的】
【喜欢的有很多,真正谈恋爱的没有(保证实话)】
【我小学谈过一个,忘记叫什幺名字了(童叟无欺)】
【喔喔。】
【?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谈恋爱了?】
【没。随口一问】
对方再也没消息。怀歆丢下手机,跑到柜子前,拿出一个东西。
是上次在陈严道那里拿的项圈,摩挲了一下,她又放回去。
“唉。”
“撒个谎好了。”